仿佛一道雷,直直的劈在男人的天靈蓋上,他的眼眸驟然緊縮,所有的思維和理智都在她那一句話里分崩離析。
他的眉宇間是隱隱開始蔓延的陰森的冷鷙,干凈的輪廓線條像是一彎緊繃的弓弦,像是隨時都會斷掉一般。
他幾乎是咬著牙,字字句句更是從齒縫中溢出,“你再說一遍!
女人垂著的眼眸這才抬了起來,一雙杏眸里凈是卑微的乞求,紅著眼圈重復(fù),一字一句說的很慢,“我求你,救救我兒子。”
他抬手甩掉攥著他手臂的女人的手指,英俊的臉龐上是前所未有的陰沉和森冷,他的眸里像是卷著一層暴風(fēng)雨,薄唇勾著的弧度嘲弄的厲害,“你的兒子,我憑什么要救?”
慕晚茶怔怔看著男人俊美的輪廓席卷的陰沉,軟著聲音慢慢的道,“她是我的兒子,但是如果我們復(fù)婚的話,如果你不介意,他也可以叫你爸爸,如果你介意,我可以讓他繼續(xù)住在姜家,他很乖,不調(diào)皮,不淘氣,不會很黏我,更不會給你添麻煩,只要……只要你能救救他!
她的語速放的很慢,可即便是這樣,她仍舊沒能抑制住她嗓子里漫出的哭腔。
“別說了!”
他冷冷的扔出一句話,轉(zhuǎn)過身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像是極力抑制著胸腔里那股即將破壁而出的怒氣。
慕晚茶看著他像是隨時都會控制不住想要上手掐死她的模樣,眼淚終是掉了下來,但她始終沒發(fā)出聲音,無聲的哭著。
但無聲的哭泣永遠(yuǎn)比嚎啕大哭來的可憐又有重量。
薄暮沉回過頭看著她滿臉淚水的模樣,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團巨大的棉絮,有那么一個瞬間竟讓他有種呼吸困難的錯覺。
他想抬手擦掉她的眼淚,卻始終沒有將手抬起來。
最后終是緊緊握成拳,薄唇扔出一句冷硬陰沉的話,“他在哪兒?”
女人一雙眼眸驀然睜大,像是猶不可置信模樣,對上男人那雙陰沉的嚇人的眼眸,輕聲道,“可能在李修弘手里,具體在哪里,我不知道!
像是有什么東西即將破土而出,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為什么你會覺得他在李修弘手里?”
女人的眼淚掉的更厲害了,甚至有些洶涌和澎湃,她咬著的紅唇里隱約可見冷冽的恨意,但她還是冷靜的回答,“可能因為,李修弘覺得那是他兒子!
握成拳的手背上隱隱有青筋跳躍,彰顯著他此刻的隱忍,有那么一個瞬間他竟然會生出難以言喻的嫉妒,“那他是嗎?”
慕晚茶仰著臉蛋,小巧的臉蛋上凈是潮濕的水漬,她一字一句,“他是我的兒子,只是我的兒子!
言辭篤定的背后是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手足無措和心虛。
一股涼意沿著血液往四肢百骸流竄,薄暮沉從來沒有覺得如現(xiàn)在這般煎熬過。
一分鐘,還是兩分鐘。
好一會兒,他都沒有說話。
慕晚茶看著他的眼睛,緊張到手指都跟著蜷縮起來,像是犯人等待著審判官的審判。
最后,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步走到她身后,抬手將她身后那扇門拉開了,朝著對面的秘書室冷聲道,“南風(fēng)!
在辦公室里整理文件的南風(fēng)聽見聲音立馬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總裁!
“過來。”
南風(fēng)大步朝這邊走過來,路過慕晚茶身邊的時候視線觸及她滿是淚水的臉蛋,心頭微微一驚,但還是禮貌的朝她微微頷首,“太太!
他看著仍舊站在那里的男人,恭謹(jǐn)?shù)膯柕溃翱偛茫惺裁捶愿溃俊?
眉目英俊如同上帝精心雕琢的五官上是凜冽的寒意,薄唇輕啟,“用最快的速度查個人,”
他的視線分出一分看向眉眼精致寡淡的女人,俊顏陰沉冷漠,“叫什么名字?”
慕晚茶看著他,臉蛋上的表情很復(fù)雜,“慕聽離,五歲,在萬和路被人劫走的!
得到她的回答,男人的眸光很利落的從她身上移開,清俊的眉宇間藏著鋒利的冷芒,“查一下他在哪里,另外,讓季絕那邊給我放一批人!
南風(fēng)一一記下,“好的,薄總!
薄暮沉停頓了下,“之前聽說李修弘最近會在西江碼頭走一批貨?”
南風(fēng)暗自揣摩著自己老板的心思,“是的,但是確切時間還沒摸準(zhǔn),但應(yīng)該就在明后兩天!
男人沉吟了一下,才冷漠的道,“給他們放一些假消息,最好能讓他們今天動手,另外通知警方,給我當(dāng)場端了!
“是,薄總,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有,去做事!
南風(fēng)微微頷首,準(zhǔn)備退出辦公室的時候薄暮沉接著道,“拿個醫(yī)藥箱過來。”
南風(fēng)下意識看了眼女人頭上染血的傷口,“是。”
他的動作很快,薄暮沉打開醫(yī)藥箱,低頭翻找著需要的藥品和工具。
他的薄唇緊緊抿著,完美的輪廓線條繃的很緊,如同他此時的情緒一樣,眉宇更是陰鷙的厲害。
薄暮沉撿出藥棉和生理鹽水,抬頭的時候看見站在幾步之外的女人,英挺的眉目霎時間擰了起來,嗓音低沉而不悅,“過來!
慕晚茶抬著眼眸看了眼他陰沉的滲人的臉色,然后慢慢的“哦”了一聲。
他下巴稍稍抬了抬,指著那張黑色真皮辦公椅,薄唇吐出一個字,“坐!
女人似是怔了一下,隨即有些遲疑的輕聲道,“其實不用……”
她后面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男人投過來的一個陰陰沉沉的眼神止住了。
她抿了抿唇瓣,還是在他的辦公椅上坐了下來。
薄暮沉跟著靠在她面前的辦公桌上,那雙逆天大長腿便分開放在她的身體兩側(cè)。
他頎長的身形微微俯了下來,乍然對上那雙因為被淚水澆灌過而顯的格外明亮的眼眸,微微有些恍神,快的一閃而過。
他的聲音格外的冷漠,“閉眼!
女人什么也沒說,乖巧的閉上了眼睛。
先是止了血,生理鹽水擦上去的時候,慕晚茶忍不住蹙起了纖眉,惹的男人又是一聲冷哼,“現(xiàn)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