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走過來,最后在大門的位置停下來,卻并沒有出來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大門外的男人,嗓音沉靜冷淡,帶著不屬于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冷漠,“薄先生過來有事?”
男人眉目深沉,蓄著她看不懂的深海,嗓音低沉,夾雜著細細的溫柔,“我來看看你的狗。”
女人偏開臉沒有看他,唇角勾著冷笑,清凈的嗓音里殘留著湛湛的涼,“你該慶幸我的狗沒被那只畜生咬死,否則,我宰了它。”
站在外面的男人靜了靜,方才平靜的問,“還生氣嗎?”
慕晚茶稍稍瞇起了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眸,定定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薄暮沉望著和自己隔著一道黑色雕花大門的女人,淡淡靜靜的低聲道,“生氣的話我把云團弄來你再打一頓?”
他的話音落下,女人直接笑了出來,但眼睛里根本沒有笑意,全是冷冽的嘲弄,“這不是你的狗嗎?我以為你多愛它疼它呢。”
眉目清俊的男人對她的嘲諷視若無睹,俊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波瀾,始終淡淡的,“我的狗,自然是比不上我的人重要。”
他的話自然換來女人新一輪的嘲諷,晚茶泠泠冷冷的笑著,“薄先生這是離了一次婚,連情話都跟著進階了。”
她雖然在笑,但那雙眼睛里沒有一絲溫度,“看來薄先生跟我離婚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男人身上穿著黑色西裝,筆挺的沒有一絲的折痕,讓他看上去更加的清俊和冷清。
他的五官仿佛上帝精雕細琢一般,沒有任何的瑕疵,連皮膚都是極其細膩的,那雙深邃的眼眸靜靜的落在幾步之外的女人身上,眸光專注的讓人有種深情的感覺。
他眸色淡淡,“我跟你離婚的原因之前已經告訴你了。”
他的眸光始終落在她的臉上,音調平穩的壓在一個節奏里,“那么你離婚的原因呢?”
女人一雙杏眸微微閃了閃,除此之外臉上再沒有任何變化,聲線微涼而平靜,“你搶了我的眼角膜還指望我陪你相親相愛?”
指間夾著的煙不知什么時候燃到了盡頭,燙到了手指,他低眸將指間的煙扔掉,抬腳踩滅,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指間被燙到的紅痕。
再抬起眼眸的時候眸底仍是一片清冽,“是你的眼角膜,還是你的什么人的眼角膜?”
他的聲音很淡,連腔調都是慣有的清漠,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慕晚茶黑白分明的眼眸在他的話出口的第一時間便避開了他的視線,她的心跳的厲害,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樣。
垂在身側的手指逐漸的蜷縮起來,緊緊攥成拳,掌心被修剪的整齊的指甲刺的火辣辣的痛。
她斂著眼眸,掌心的刺痛讓她保持著鎮定,片刻后,所有情緒都被壓在那雙漆黑的眼眸里。
她抬眸直直的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坦坦蕩蕩,“你用什么身份來問的這個問題,前夫嗎?”
因為距離的緣故,所以她的表情她的輪廓被大門上的雕花分割開來,以至于他竟然無法從她的表情和神色里看出任何情緒。
好一會兒,他才淡淡的道,“沒有,我只是過來看你的狗。”
他不再追問,慕晚茶的心底明顯松了一口氣,但面上卻絲毫未顯,白凈的臉蛋上的表情是和她的嗓音一樣的涼沁,“你更應該關心的是你的狗。”
說完,她直接轉了身,留給他一個格外冷淡的背影,“我今天很累,就不留薄先生了,薄先生慢走。”
最終,他眼睜睜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盡頭。
……
君山萬代別墅群是整個南城別墅群設計的最豪華的別墅區,一如它的名字一樣,角角落落體現出的都是君臨天下的奢華。
一座裝飾的格外奢華的別墅里,入眼之處皆是華麗的金色,奢靡的氣息隨處蔓延著,像是金錢堆疊出來的富麗堂皇。
客廳里,意大利進口的檀木棕色的真皮沙發里,中年男人指間夾著一支雪茄,煙霧裊裊間看不清他的表情。
前面的茶幾上放著一只黑色手機,亮著的屏幕上是眉眼驚艷的女人和一個小男孩兒坐在旋轉木馬上的照片。
因為是用手機在遠處將焦距拉近拍攝的,所以像素看上去并不算特別清晰,但仍能清楚的辨別出這個女人的五官。
慕晚茶。
而她前面的小男孩兒彎著眼睛笑起來的模樣和被一起框進相框里的女人的眉眼如出一轍。
小男孩兒看上去四五歲的年紀,長的很漂亮,但是眼睛無神,看上去像是盲人。
他不出聲,恭敬站在他面前的手下亦是不敢出聲。
客廳里的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良久,靠在沙發里的男人才淡淡問道,“這個孩子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手下晗著腰,語氣恭謹,“我已經讓人查過了,這個孩子出現在姜老爺子那邊大概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平常很少出門,老爺子曾帶出過幾次,說起來的時候說是遠方親戚家的孩子,眼睛有問題,被父母丟棄的,他就帶過來了。”
李修弘接著問,“幾歲了?”
“沒聽說幾歲,其他的信息我們暫時查不到,這個孩子就像是憑空多出來的一樣。”
沒拿煙的右手擱在膝頭,指尖漫不經心的敲打著,好一會兒,他才沒什么情緒的道,“先盯住了,想辦法查一下他和慕晚茶的關系。”
“是,弘爺。”
手下很快離開,只留下李修弘一人坐在那里出神,沉冷的眉目間依稀可見復雜的期待和矛盾的狠戾。
……
唐知的電影《人間歡喜》后期緊鑼密鼓的制作跟進。唐知幾乎整天泡在公司,盯著制作團隊的后期。
因為之前拍攝完的時候,唐知都會把當天的拍攝做簡單的剪輯,所以后面的工作也就省力很多。
但他后面也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完成了后期剪輯制作。
然后送去審片,制作方那邊在電影殺青的時候便開始了統籌宣傳和發行的事宜,但是后面聯系影院排片場次的時候出現了一些分歧。
南城的傳媒中唐墨的唐影傳媒算是業界大佬,但南城最大的一線影院直屬巔峰旗下,院線遍布全國連鎖。
巔峰不涉足娛樂圈,但掌握了影視圈的命脈,因為即便再多資金打造的電影,如果沒有很好的排片場次完全是白搭。
其他的一線影院雖然也可,但畢竟沒有巔峰名氣大,所以制片人琢磨著是不是要再去跟薄暮沉談合作。
于是便過來找唐知商量,唐知名義上雖然只是導演,但畢竟是唐墨的舅舅,所以唐墨給他放的權利很足,很多時候下面的人找不到唐墨的時候都會來請示唐知。
唐知坐在辦公室里,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頭也沒抬的問,“能談下來嗎?”
制片人一臉菜色,“已經談了好幾次了,說是國慶檔期滿了,和別的電影接洽好了。”
唐知這才抬起頭,“誰去談的?”
“我和唐影傳媒宣發部的總經理親自去談的,薄總似乎根本就沒有談的意思。”制片人有些疑惑,“這部電影薄總不是投了一個多億的嗎,按理說應該希望電影大賣的啊。”
唐知身子往后靠黑色的辦公椅里,沉默片刻,“他怎么說的?”
制片人回想了幾次談下來薄暮沉說過的一些話,“薄總似乎是覺得談判的人的分量不夠,”
說到這里制片人有些不滿的抱怨,“我跟宣發部的總經理分量還不夠,難不成要唐總親自去談?”
唐知怔了怔,隨即失笑,意味深長的道,“不是去談的人分量不夠,而是你們恰好在薄暮沉面前說不上話而已。”
慕晚茶接到唐知的電話的時候,有些意外,因為后面這些事情都不是她一個副導能夠插手的。
“唐導。”
唐知坐在窗明幾凈的辦公室里,黑色的真皮椅轉了轉,看著沿著透亮的玻璃射進來的陽光,“導兒,最近過的滋潤嗎?”
慕晚茶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假是他給放的,滋潤不滋潤的他還不知道嗎?
于是她含蓄的道,“挺好的。”
唐知左手擱在辦公桌上,手里捏著鋼筆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子,唇角含笑,“我下午抽不開時間,原先約好的合作你去談?”
握著手機的慕晚茶靜了靜,有些遲疑的道,“唐導,我沒談過。”
“沒關系,你人到了就行。”
慕晚茶聽著唐知的話有些無語,現在談合作都這么隨意的嗎?
她有些為難,“我是過去刷臉嗎?可能有損薄先生的顏面。”
慕晚茶想了想,解釋道,“雖然我們離了婚,但還沒公之于眾,公然跑去別人面前刷臉,薄先生可能會撕了我。”
“你怎么這么慫?怕老公就算了,連前夫也怕。”
慕晚茶無語凝噎,她怕薄暮沉那男人已經怕的這么明顯了嗎?
正想著要不要答應,那端的唐知便再次開口了,“副導兒,你要知道,票房關系著你我的福利分紅,咱倆今年冬天要不要喝西北風,要喝多少西北風可都看這場談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