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夜色里彌漫著詭異的安靜,秋風乍過,唯有那一排黑色的槍口彰顯著氣氛的劍拔弩張。
沈御瞇著眼睛看著薄暮寒身后幾秒,隨即勾唇道,“掃你有什么意思呢?要掃也是先掃你老婆。”
原本神色慵懶隨意的男人臉色霎時變了,他轉(zhuǎn)頭看去,身后不遠的地方果然站著一個女人,她身上穿著睡衣,外面隨意的裹了一件外套。
薄暮寒目色陰郁,俊美的輪廓仿佛云翳過境,陰沉到了極點,他壓低的聲音里藏著蓬勃的怒意,“你來做什么?”
傅深暖手指捂著嘴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聲線里猶帶著惺忪的睡意,“過來看看你半夜約會的是哪個小情人。”
男人咬著牙低聲道,“既然看過了,那就滾回去睡你的覺。”
女人沒有打理的短發(fā)微亂,偶爾被秋風揚起一縷,在柔軟的臉頰上掃過,她沒什么表情的看了薄暮寒一眼,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走了。
但是在她邁開步子的那一瞬間,身前一步的位置上被橫空穿過的東西射穿了一個洞。
傅深暖一雙微涼的眼眸微微的睜大,繼而心頭涌出的是巨大的驚懼,哪怕她強行將那股自腳底蔓延而上的恐懼壓了下來,指端還是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沈、御,”薄暮寒更是目呲欲裂的咬著他的名字,英俊的眉眼間凝聚著滔天的怒意,讓人看了都忍不住被那股森然的氣息震懾住,“你再動她,我讓人弄死那個小崽子。”
沈御面色沉靜,甚至沒有任何的波動和起伏,“那就看看是你先弄死聽離,還是我先把你老婆射成篩子。”
四目相對,無聲的對峙,目光所至皆是刀光劍影硝煙四起。
明明只是溫度不算低的秋天,但慕晚茶的脊背上還是躥出一股股的寒涼,密密麻麻的往她的毛孔里鉆,直到滲入骨子里,如毒舌一般,讓她生出徹骨的寒意。
偌大的莊園安靜的只剩下他們的呼吸聲。
良久,眉目深邃的男人方才低低的笑了,紳士的貴族風度在那一刻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一個小崽子而已,你想要,給你就是。”
說著,他朝身后聽到動靜趕過來的下人招了招手,低聲吩咐了幾句,那下人便下去了。
十分鐘之后,一個小男孩兒被傭人抱在懷里,腳邊跟著的是那只白色的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很遠就看見了站在門外的人,遠遠的便叫了起來。
它的叫聲驚動了被抱在懷里的小男孩兒,他輕聲問,“奶茶,怎么了?”
白色的拉布拉多又叫了兩聲,聲音里是遮掩不住的激動。
慕聽離小臉上亦是難得的換上了笑容,“是晚茶來了嗎?”
聽到這句話的薄暮寒側(cè)眸看他,陰測測的道,“小崽子,你可沒告訴我你媽是慕晚茶。”
慕聽離有些疑惑的問,“我沒有告訴你嗎?那可能是我忘了吧。”
其實不是他忘了,而是在外人面前他一般不會提起慕晚茶的名字,別人問起的話大多也是裝傻,畢竟他眼睛看不見,被人騙走的話很容易吧。
慕晚茶看見那道小小的身影,忍不住上前一步,雙手握著乳白色的大門上的欄桿,“聽離,聽離,我在這里。”
小男孩兒亦是抑制不住激動的喊道,此時的他才算是表現(xiàn)出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該有的活潑和激動,“媽媽,媽咪。”
薄暮寒瞇著眼睛看著格外感染人的一幕,臉色陰郁的暗想,是不是要把這女人帶著個拖油瓶的事告訴他那個便宜弟弟。
畢竟再便宜也是弟弟不是?
大門打開,一人一狗奔向那道纖細的身影。
慕晚茶抱著慕聽離,懷里柔軟的觸感讓她繃了一整天的神經(jīng)終于緩緩松懈下來,眼角微微發(fā)紅,有潮意在她的眼眶里醞釀,但還是被她壓了下來。
另一道聲音隔著大門傳出來,是屬于女人的微涼的,“這位小姐,我見過你。”
慕晚茶后知后覺的察覺到是在跟自己說話,她松開懷里抱著的慕聽離,手指牽上他的手,直起身子,隔著不遠的距離打量著眉眼溫柔的女人。
對于陌生人,慕晚茶向來秉持著敬謝不敏的態(tài)度,冷淡的道,“可是這位小姐,我并不認識你。”
傅深暖并沒有在意她的態(tài)度,唇角微微牽起一抹弧度,似是好奇的問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薄暮寒嗎?”
聽到這話的時候,薄暮寒的臉上霎時鋪上一層森冷的陰鷙,都說了不是他兒子,他說了幾遍為什么她不信?
慕晚茶亦是跟著皺起了眉頭,音色比之前更加冷淡了,顏色淡白的唇瓣冷冷吐出兩個字,“不是。”
“哦——”傅深暖拉長了聲音哦了一聲,似是表示知道了,但是下一刻,她似是更加好奇的道,“可是這個孩子和他長的很像。”
一旁站著的薄暮寒臉色陰沉的不像樣子,忍無可忍的上前一步,修長的手指掐上她纖巧的下巴,那力道大的仿佛要將她的頜骨捏碎,素來溫潤低醇的嗓音里仿佛淬了一層細冰,比頭頂鋪著白霜的月色還要清寒幾分。
只聽他道,“我他媽說了很多遍了,那不是我的兒子。”
慕晚茶低頭看了懷里抱著的慕聽離幾眼,然后又掃向大門里穿著白色襯衣的翩翩貴公子,以及被他掐著下頜臉上一片冷涼的女人,還是道,“聽離是五年前我在南城懷上的,大公子可曾在那年的春天去過南城?”
薄暮寒看都沒看慕晚茶一眼,冷著一張冷貴逼人的俊臉,全身都仿佛籠罩在一片陰寒之下,“我去過南城,是不是春天我不記得,但我沒有睡過別人。”
他是去過南城,有時候會出差,或者談生意,但外出在外他并沒有葷素不忌誰都睡。
慕晚茶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他的答案,畢竟聽離的生父是誰她心知肚明,她只不過看著那個女人覺得她誤會了不想讓她心頭膈應聽離而已。
她手指摸了摸慕聽離的腦袋,朝一旁安靜等著的沈御道,“沈大哥,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