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鬧僵起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
眾人低聲竊竊私語。
“這是怎么回事?”
“看樣子好像是追債的。”
“追債追到葬禮上來了?”
“誒,這不就是剛才開著豐田,裝蘭馨同學的家伙嗎?”孫苗陰陽怪氣的說道。
這下,看熱鬧的人更多了。
石老爺子不悅地皺眉,今天,是他孫女下葬之日。
雖然躺在棺材里的人并不是石蘭馨,但是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以為躺在棺材里的人就是石蘭馨,既然這樣,還敢鬧事,如果不是有人授意的話,石老爺子不敢想象,這些人會這么大膽。
石老爺子剛要開口,孟鶴便緩緩地走了過來,輕聲說道:“老爺子,交給我處理吧。”
他知道這些人要什么。
石老爺子遲疑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場鬧劇。
“你們……都是跟我簽了合同的吧?”
“原來你還記得啊,”孟鶴一開口,便有消費者陰陽怪氣的說道,“我還以為你老早就忘了呢!”
孟鶴看著他,微微一笑,說道:“我現在很年輕,不至于老年癡呆,倒是各位,是不是忘了我們才簽的合約不到三天……三天時間都不到,你們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讓我拿出古玩,這……似乎有些強人所難?”
眾人一時之間云里霧里,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哼,”又有當事人站出來,冷哼一聲說道,“三天怎么了?三天就不算時間嗎?一個月有多少個三天?一年又有多少個三天呢?再說了——”
他轉身看向眾人,吆喝了起來:“諸位,你們給我評評理,臺上這位爺,答應我們今天給我們古玩,但是,我們并沒有收到古玩,你們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追責?”
“沒錯,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講究誠信,你既然已經答應我們了,那就應該做到,做不到就不應該答應!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
其他消費者也紛紛站出來,指責孟鶴。
這些看戲的吃瓜群眾,更像是墻頭草,而且,他們只看那邊的人多。
“原來是這樣,雖然說三天的時間的確很短,但是你既然已經答應別人了,而且也簽了合同,就應該按照合同來的做!”
“是呀!現在可是合約社會,我們都是講法守法的好公民!”
“別整這么多廢話了,要么交錢要么交貨!”
“對!在石老爺子面前,我們也不怕你耍賴。”
有人已經開始把石老爺子拉入局了。
孟鶴安撫地看向石老爺子,隨后看向李恭良。
李恭良正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看著這一出戲。
估計等著他身敗名裂。
孟鶴抬手擋住了唇角的笑意,放下的時候,面容愁苦:“合同上的時間,不應該是明年嗎?”
袁社和李恭良對視一眼。
事情按照他們預料中發展。
太好了!
這一次沒有出現偏差。
他們終于可以好好收拾收拾孟鶴了。
而臺下那些消費者,在李恭良和袁社的授意之下,早就把臺詞背得滾瓜爛熟了。
“什么明年?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看合同?合同上的時間明明就是今天!”
“可是不對呀,我明明記得合同上的時間是明年的今天,是不是你們記錯了?”孟鶴故意用卑微的聲音說道。
他越弱,那些人就越囂張。
“怎么可能,如果說一個人記錯是有可能的,但是這么多人記錯,怎么可能呢?”
“對呀,合同我都帶來了,你要是不信的話,現在就把合同拿出來!”
說著,這些人就像是訓練好了一樣,紛紛拿出合同,打開日期那一頁,指著上面說道:“你看看,你看看,上面明明寫著的是2020年,沒錯吧?”
孟鶴沖身邊的陳一生使了個眼色,陳一生也立刻拿出孟鶴那一份合同,合同一共有七十八份。
陳一生也不嫌煩,一份一份的打開。
然后全都翻到了日期的那一頁。
孟鶴看一份,臉色就越發的沉。
所有人都沒有錯過孟鶴臉上精彩的表情。
尤其是李恭良和袁社。
袁社在李恭良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先生,你看他的表情,多像一個氣急敗壞的猴子!”
李恭良淡淡的瞥了一眼孟鶴:“哼,不過就是一個跳梁小丑,走了狗屎運都活了幾天,就覺得可以與天斗與地斗,真是可笑極了!”
“哈哈哈,先生,還是你威武,不然的話,我們也不會敗下陣來。”
這馬屁拍的舒服,李恭良喜歡聽。
而此時,臺上的孟鶴已經抬起頭了,他目光陰沉,帶著急躁,一看就是生氣了。
可是,臺下的消費者,那些名流們,卻一點兒也不慌。
他們就是要看到孟鶴生氣的模樣。
孟鶴舉起手中的合同:“各位,我們的合同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臺下之人按耐不住說道:“什么問題?你該不會說,你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日期就簽約了吧?”
“呵呵,這樣的假話,騙騙小孩子也就算了,還想要騙我們?”
“反正我不管,這合同上有你的簽名,也有你公司的章,從簽下名字,摁下手印,蓋上公章的那一刻起,就表示這份合同受法律保護,如果你不兌現合同約定,那我就告你,告得你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
“嗯?”孟鶴沉吟片刻,卻沒有理會這些人,而是看向一直置身事外的李恭良,“李先生,您是從京都來的,見多識廣,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李恭良蹙眉,臉上彬彬有禮的笑容卻沒有減半分:“問。”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孟鶴忽然cue他,但是這件事上,孟鶴絕無翻盤的機會。
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膽的應付孟鶴。
“是這樣的,其他人都說合約的日期是2020年,但是我這份合約是2021年……兩份合約的日期是完全不一樣的,這種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所以我想問問李先生以前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李恭良的臉色瞬間變黑。
那種黑,是黑云壓城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