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澤從來沒有在這么晚的時候看到過程梅出現在這里，當時的神情有些怔住。

趙青從房頂上往下看，的他是聽到了動靜，卻是不知道誰來了，

當見到是程梅時，眼底里同樣是有些吃驚的。

程梅對荒澤打了個招呼，笑瞇瞇的看了她一眼，隨后就敲開了門。

顧小寧在里面原本就沒有睡著，只是坐在床上發呆，這會兒聽到敲門聲，開口詢問，“誰來了？”

程梅忙笑著說道，“小寧，是阿娘。”

阿娘？

顧小寧實在是吃驚，她怎么都沒想到，程梅會過來，她以為，明天南云棋的迎親隊伍，自己是絕對趕不上了的，可現在，大半夜的，阿娘竟然來找她了？

她趕緊出去開門。

當房門打開，

顧小寧看到門外站著的阿娘的時候，她的眼底里都是吃驚和不敢相信，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看著外面這個在月光下渾身像是散發著光芒的婦人。

她身上穿著的是自己前不久給她買的衣服，而她的頭發，也是專門整理過的，再看她的臉，精心打扮過。

顧小寧第一次見到這么隆重認真的打扮自己的阿娘。

阿娘平時最不喜歡的就是打扮了，每一次她想給阿娘打扮，阿娘總是拒絕她，可如今……

是什么讓阿娘改變了主意？

顧小寧心想著，一時

竟是沒想到要拉程梅進去。

還是程梅笑著出聲，“小寧，不拉著阿娘進去么？”

“阿娘，你，你快進來，外邊冷。”

顧小寧回過神來，

二話不多說，側開身體，讓了程梅進去。

等程梅進去后，顧小寧的一雙眼睛還是就像是黏在了程梅身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阿娘這樣不好看么？”程梅見女兒一直盯著自己，原先想說的話，

這會兒都是要有些說不出來，只好笑著問她。

顧小寧便搖頭

，說道，“哪里的話，

阿娘太好看了，阿娘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我就沒有見過比阿娘更好看的。”

程梅就笑，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顯得還有些不習慣，“這是我在程家的時候經常的打扮，時隔多年，我這頭發，

也挽了上去，有了些變化，

仔細想想，時間過的真快。”

顧小寧笑瞇瞇的，“阿娘好看，阿娘以后都這么穿。”

程梅笑，心情開闊。

顧小寧能看的出來阿娘的一些變化的，她的神情，她給人的感覺就是比起從前來要疏朗的多，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之前你提到的，去大齊的事情，

阿娘答應了。”

程梅說道，

深呼吸了一口氣，

說出這話，做出這決定，她以為會很簡單，但是，說出來的那一瞬間，

心情還是緊張的，心臟正在狂跳著。

“……真的？”

屋子里的檀香還在靜靜地燃燒著，

那清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顧小寧深呼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很激動。

“真的。”

程梅點頭，很認真，也是很嚴肅地點頭承認。

這件事，她是極其認真的答應了。

“是不是因為樹兒和阿娘說了什么，

阿娘……”顧小寧想起了顧懷樹和阿娘說的那些話，忍不住聲音都拔高了一些，

有些緊張。

程梅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樹兒真是長大了，

你們都長大了。”

她看著顧小寧的目光十分深邃，像是透過她看向她身后隱藏著的那屬于程氏的驕傲與挺直的脊背。

她知道，小寧和樹兒之間姐弟兩個感情是非常好的，

可，樹兒也不是只聽姐姐的，他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

更何況，他讀了書。

人只要讀了書，眼界就會不一樣的。

程梅臉上都是柔和的光芒，

“阿娘覺得你們說的都對，你們是顧家的孩子，也是程家的孩子，

你們身上流有一半程家的血，你們想替你們外公沉冤昭雪，

阿娘不能

因為畏懼強權而阻止你們。”

她笑著說道，聲音很是從容，神態更是大氣，和從前那個程梅截然不同。

顧小寧看著這樣的阿娘，眼神里有些不知名的光芒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阿娘，這就是真實的你么？”

阿娘隱藏的太深了

，從前

，真是從來不知道阿娘原來這么優雅美麗。

程梅就笑，“一個鄉野村婦就該有鄉野村婦的樣子，我不想變得太過特殊，前些年，阿娘過的太害怕了，拼命的想忘掉自己程家女兒的身份，埋藏掉那些過去，來保護住你們的命。”

顧小寧抱著程梅。

母女兩什么話都不多說，但是，此時無言勝過了千言萬語。

趙青的聽力足夠好，下面的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那些對話都是傳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他都高興地一下子從屋頂上站了起來。

顧家一下子，燈都點亮了起來。

顧小寧親自去了一趟小荷那里，又是讓荒澤去了大哥二哥還有樹兒那里。

顧懷樹和顧江河心里一直想著南云棋要離開大梁去大齊迎親的事情，

本來就睡不著，倒是顧大寶和顧小荷，沒心沒肺的睡著。

顧小荷睡得迷迷瞪瞪的，

對于顧小寧說的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阿姐，你的意思是，我們要離開這里了嗎？”

顧小荷迷迷糊糊的，還沒睡醒呢，

顧小寧冷不丁的說要離開，她還愣了一下。

“嗯，你呀，

跟著阿姐走就行了，不明白沒關系，阿姐慢慢給你解釋。”

顧小寧幫著顧小荷穿好衣服，系好了衣帶，轉頭，春芽也差不多收拾好了衣服和細軟首飾。

春芽

就像是擔心被拋下一樣，全程都很緊張。

顧小寧倒是沒有注意到春芽，

這丫頭在顧府的存在感不強，平時里話不多，也很害羞，但是，顧小荷卻是笑著轉頭

對她說道，“春芽，

你放心，我會帶著你一起走的，不把你丟下。”

春芽一聽，眼圈一紅，開心的不得了。

差不多兩刻鐘之后，顧家一家人都是收拾好了該收拾的一切。

花婀娜跟在顧江河的身后，有些緊張，

她也是剛剛收拾的東西才被顧江河告知了顧家和大齊程家的事情的，心臟就一直在不斷亂跳著，

簡直是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