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每一句話,
每一個字都是極其有道理,聽起來,
就像是在拼命壓制顧懷樹的信心。
他們在怕什么呢?
顧懷樹的嘴角又勾了勾,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這些豪門貴胄不過是在擔心他一個鄉下來的小子,
最后讀書卻是比他們這些從小就由夫子教導的人還要好。
到那時候,他們的顏面如何?
“將相寧有種乎?”
顧懷樹笑夠了,才是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然后,對著這些人,
一個個打量過他們的
神情,然后語氣清淡地說了這一句話。
“顧懷樹,你別做夢了,那是古時候,現在可不是古時候,朝堂里的復雜,
不是你一個寒門子弟可以了解的。”
說話的人,
很是溫潤,長得也是俊秀無雙,今年年紀比起顧懷樹來還要小了兩歲。
顧懷樹朝著他看了一眼,是記起來這個人是誰了的。
他是戶部尚書的孫子,從小就被教導著,所以,早早就進了這蘭麓書院里。
只不過,是戶部尚書又有什么用呢,他天生愚鈍,需要花比別人更多的時間才能跟得上別人的進度。
真正是繡花枕頭。
顧懷樹別開了臉,直接推開了面前攔著自己的人,
朝著床走過去,“我要怎么樣,與你們何干,我既然考進了蘭麓書院,那就是我的本事,我愿意在此讀書便讀書,誰敢置喙什么?”
他可不是那個初來乍到,看什么都很新鮮,做什么都很羞澀的顧懷樹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么。
她要好好讀書,好好考取功名,將來,
給阿姐和妹妹尋一門好親。
“顧懷樹,如果你執意留在蘭麓書院里,那你走,別住在這里,晦氣1”
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么一句,瞬間,
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大家同仇敵愾,對這顧懷樹的目光非常統一。
“我住在這里,是先生安排的,爾等沒有權力。”顧懷樹也硬氣起來了,直接說道。
有人冷哼了一聲,
在顧懷樹的床上潑了一盆冷水。
現在的天氣,雖然已經暖和很多了,但是不可能睡在這樣的濕漉漉的被褥上。
今天外面的太陽也不大,
這就意味著,
至少今天,
顧懷樹不能住在這里了。
顧懷樹盯著床鋪看了一眼,忽然轉身出去。
眾人以為他是被他們趕走了,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很是滿意現在的結果。
可誰也沒有想到,
過了一會兒,顧懷樹就拎著一只水桶進來了。
這水桶,是外面井水旁邊的水桶,是平常大家盛水的。
顧懷樹的手里面還拿著一只大勺子,他進來后,直接就用勺子舀了水,然后對著里面的床鋪倒水。
一個個,誰也別逃過。
他面無表情的,看起來甚至還有點狠色。
那些在蘭麓書院讀書的人,一個個的都是從小就在家里嬌生慣養長大的,
在讀書這件事爽,或許他們是專長的,但是,在某些事情上,他們卻是不擅長的。
比如說,像是現在,一群人看著顧懷樹將冷水潑在了他們的被褥上,
一個個都是傻眼了。
等顧懷樹將水桶里的水都倒完了,要轉身出去了,才有人反應過來。
“顧懷樹,你瘋了啊!”
“為什么要把我們的被褥弄濕?”
“你這樣我們今晚上還怎么睡啊?”
“顧懷樹,你怎么可以這樣,我會告訴我阿爹,
讓我阿爹趕你出去的!”
眾人一個個都跳腳了,要知道,每個人的寢宿都是固定的,如果被褥濕了,睡不了的話,只能自己想辦法。
書院不會負責。
好像這樣的規定,是因為多年前書院里出過這樣的事情,所以現在即便被褥被毀不能睡了,也不可能臨時借住到其他人的寢宿里去。
“我的被褥先被毀,如果你們想告到夫子那里去,好啊,
我定是要告訴夫子,說一說,我這被褥濕為什么濕的。”
顧懷樹的身形并不高大,但是,現在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子狠勁去讓人膽寒。
他也不想在這里和這些人多說廢話,
放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他是回到學堂里讀書的。
一會兒夫子還要上課,他要將該熟讀的東西再多讀幾遍,
爛熟于心。
其他人看到他走了,心里卻是咯噔一下的。
“他不會是去夫子那里告狀了的吧?”也不知道有誰輕聲問了一句。
“他肯定不敢的,
他又沒有什么背景,那里來的臉去夫子那里告狀?”
“很多事情都是不一定的啊!”
“今晚我們肯定睡不了了,不行,還是要去找一趟夫子,不能讓他惡人先告狀了。”
這一群少年那年最是害怕夫子責罰他們,所以,一個個的也沒有多想,達成共識之后,便是快速往夫子那里趕過去了。
教導他們這一群還稍顯稚嫩的學生的是胡夫子。
胡夫子平時最是嚴厲,也最是講規矩了,只不過,他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也很容易疲憊,所以,他中午的時候都是在學堂門口的小亭子旁邊擺一個躺椅,在那躺著睡覺的。
這一群學生浩浩蕩蕩過去找胡夫子,可把胡夫子嚇了一跳。
有人口齒伶俐,又是語速快,
三言兩語的,
就是將剛才顧懷樹對他們做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當然,
誰先動的手這一點上被直接忽略了。
胡夫子聽著聽著,人一下子就是清醒了的,這怎么得了,在他教導的學生里還有這么霸道的?
“如今顧懷樹人呢?”胡夫子胡子都氣的一顫一顫的,詢問來告狀的這幾個學生。
“不知道呢夫子,他將我們的被褥潑完水之后就走了。”
“夫子,我們去幫你找他,找到他之后,再是將他帶過來!”
有人提議道。
夫子年紀大了,對于這樣的提議當然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
顧懷樹卻是那這樣一封剛剛書寫好的信到了蘭麓書院的門口。
他將這封書信交給了在門口專門收家書的小廝,說清楚了家里地點。
那小廝每時每刻都是在這里候著,只要有家書,只要給錢,
他就幫忙傳信。
蘭麓書院離顧家并不遠,所以,顧小寧在兩炷香的時間里就收到
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