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真的有點意思。
在二樓的雅間,坐在雅間旁邊的,是個女子,那女子穿著一身緙絲的白色繡梅褙子,外面攏著一件狐皮小襖子,她眉眼精致如畫,此刻,手里搖著一把團扇,明眸轉動之間,
不經意間帶起的風情真叫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是云攏霜。
顧小寧真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能見到云攏霜,
她以為,這云攏霜,
還在家里面哭爹喊娘的呢,
又或者是六神無主地日日想要尋死覓活的。
卻沒想到,
她穿著光鮮亮麗地出現在了鶴頤樓里。
這真的是一個意外。
云攏霜早就是注意到了下面的顧小寧,
又或者說,她的視線,其實一直是在顧小寧的身上,未曾離開過,所以,現在看到了,更是沖她露出微微一笑來。
但,這可不是友善的微笑,而是充滿挑釁的,#@$&
充滿生機的,充滿醒悟過后的狠勁的笑。
來者不善啊。
顧小寧心里暗道,隨后,沖她也仰起臉來露出笑容來。
陽關下,顧小寧的笑容非常良善,除了良善外,更是甜美可人。
那一抹在陽光下的笑臉,一下子刺激到了云攏霜,%&(&
尤其是顧小寧那一口白牙,看得云攏霜恨不得上前將她的那一口白牙給打碎了。
云攏霜收回了視線,而她身邊的丫鬟秋蘭則上前將那扇窗給關上了。
顧小寧收回笑容,
也收回了視線,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了一下,
隨即轉身朝著酒樓大堂里走去。
“別等了。”
“什么別等了?”
正等著銀子上門的葉砌聽到顧小寧冷不丁地這一句話,愣了兩秒后,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眉眼都跳了跳。
“意思當然就是別動這云途臨過來送銀子了,他們今天不會來了!
當看到云攏霜出現在對面鶴頤樓二樓的窗子口時,顧小寧就能判斷出這件事來,“就算他們來了,也不會白白給我們送銀子了!
葉砌聽了這話就非常不贊同了,“那云途臨不想收買你了啊,你不是知道云攏霜很多秘密么?”
顧小寧聳聳肩,“但若是對方并不在意,并且豁出去了的話,我這秘密,也就不值錢了!
看剛才云攏霜出現在了鶴頤樓的雅間里,還精心打扮過,她就知道,云攏霜雖然沒有真正走出這次的事情里,但是,她也不會就這么躲著了,她也擺出了一副姿態,不會任由顧小寧胡說八道,她會用盡一切辦法來捍衛自己。
這種什么都豁出去的人,是最難對付的。
葉砌的眉頭緊鎖著,站在原地轉了兩圈。
顧小寧朝著后廚走過去,
打算從后面離開這里,但走了兩步后,她忽然又頓住了,“不對,今天云途臨不來,但是,云攏霜會來。”
葉砌回眸看她,“所以呢?”
“所以,還是有機會敲一筆的。”顧小寧笑瞇瞇的。
葉砌最是喜歡顧小寧臉上露出的那毫不掩飾的世俗,那對銀子的向往,這讓他覺得非常投機。
這個世道,
那就是個處處需要用到銀子的
地方,沒有哪里是不需要銀子的。
偏偏,自己老爹就像是被下了降頭一般,
明明現在是個商人了,還保持著一副書生清貴的做派,說什么銀子是阿堵物,真是……就算程太傅在世的話,
肯定也不會贊同他老爹那一套的。
據說程太傅不僅是個驚才絕艷的人,更是個事事都有自己想法的人,
不會隨波逐流,所以,他肯定不會覺得銀子是那阿堵物的!
“敲敲敲!”葉砌笑得眉眼開闊。
當葉砌這三個字剛落下,
對面鶴頤樓里就來了個人。
那人,
正是云攏霜的丫鬟秋蘭。
秋蘭一直是云攏霜的丫頭,是她得力助手,心腹手下,這丫頭對云攏霜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也算是個難得多忠仆,可惜善惡不分。
“我家娘子讓你去一趟鶴頤樓,跟我走吧!
大家都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云攏霜事先就交代了秋蘭,在面對這顧小寧的時候,不必畏畏縮縮的,要露出一副自然大方的姿態來,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坦蕩,那種坦蕩,是最好的。
“你家娘子是誰,
為什么叫我去鶴頤樓?”
可顧小寧不是個按理出牌的人,
她聽到秋蘭這么和自己說,完全就裝作不認識的樣子,盯著秋蘭看了會兒,
笑呵呵的,又是非常疑惑地問道。
若是一般人,
也就會正常的回答自己是誰,自家主子又是誰。
可是,這秋蘭不是一般人,
她可是知道當初在六皇子府里發生的事情的,更是清楚
,這面前的顧小寧可是知道自家娘子是誰的。
現在裝出不知道的樣子,就是在裝模作樣而已。
“顧小寧,你別得寸進尺!”秋蘭想到自家娘子遭遇的事情,
對著那顧小寧就狠狠說道。
顧小寧眉眼彎彎,“你是誰啊,
我好端端的在這里,倒是你過來找事的,我怎就是得寸進尺了?”
秋蘭盯著她,知道這里是沒什么人進來吃飯喝酒的,所以,一些話說出來的時候,顯得隨意了一些,“你可別當我不知道,你是知道我家娘子是誰的,當初在六皇子府里……”
但話說到這里,她還是頓了頓,也算是時刻謹記著自家娘子吩咐的話的,無論到哪里,遇到誰,遇到什么事,都不可以說出當初在六皇子府里發生的事情。
“六皇子府里怎么了?”顧小寧明知故問。
“你!”秋蘭狠瞪了一眼顧小寧,卻是半個字說不出來了。
“你家娘子若是想見我,就讓她自己來這里,我就在這里等著!鳖櫺幒V篤定定地坐在了長凳上面,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她穿的粗布麻衫,可是那一身的貴氣卻是難掩的。
葉砌在旁邊暗暗看著,忍不住心想,這顧小寧,不愧是程太傅的后代!
然后他再看看身邊那個云攏霜的丫頭,又忍不住腹誹,這商人的女兒,身邊的婢女都是如此粗俗不堪,哪怕穿著錦衣,也顯得非常不入眼!
秋蘭對付不了顧小寧,只好轉身回了鶴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