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寧都嚇了一跳，忙抬起頭看他。
所有人都看向了顧江河。
“邊關戰亂，朝廷征兵的公告已經出來了�！鳖櫧永洳欢〉鼐蛯⑦@件事說了出來。
比顧小寧都早了一步，她還在想怎么告訴她阿娘，至少要等吃好飯，卻沒想到，剛吃好，她二哥就把這個重磅炸彈說了出來。
‘哐當——’
程梅手里的碗一下子落在了地上，那一瞬間，臉色緊張了起來，有些泛白，“征兵？”
那碗在地上碎成了碎片，顧良見了忙彎腰撿起來，“別急，一會兒踩到這碎片傷了腳怎么辦。”
“嗯，征兵�！鳖櫺幐c頭，確定了顧江河說的話，“回來的路上，
我們看到了張貼的告示，明確了要征兵，這兩天官府應該就開始行動了。”
程梅一下子沉默了。
顧江河看著她，沒說話。
顧大寶眨了眨眼，有些緊張地看著程梅，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顧小荷很迷茫，她轉過頭來，拽了拽顧小寧的胳膊，迷茫地問她，“阿姐，征兵是什么？”
“征兵啊，
就是讓年輕力壯的男子上戰場殺敵去�！鳖櫺幟嗣櫺『傻哪X袋，如實回答。
顧小荷眨了眨眼，忽然轉頭看了一眼顧江河和顧懷樹還有顧良，隨后問道，“那阿爹還有大哥二哥是不是都要上戰場？”
小荷也是機靈通透的，什么話只要點上一點，她就什么都能懂。
“阿爹年紀大了，去不了�！鳖櫺幰矝]說大哥和二哥一定會去。
顧小荷點了點頭，
表示自己知道了，接著便安靜沉默了下來。
飯桌上的其他人也沒說話，葉小勝還沒吃完飯，碗里面還有半碗飯，但是都不敢再動筷子，也跟著安靜沉默著。
“大哥，
二哥，對于這件事，你們是怎么想的？”
顧小寧開口，很是認真，也很是平靜地看向顧江河和顧大寶。
顧大寶皺了一下眉頭，看了一眼顧江河，
沒有馬上開口，而顧江河則直接開了口。
“阿娘，我想去。”
說出的這五個字，非常平靜，他的眼睛更是看向程梅的，“阿娘，身為兒子，這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要與你，獲得你的同意。”
身之發膚，受之父母。
程梅一下子被顧江河的話弄得也有些懵，一時之間有些無措。
全家人都安靜地看向程梅。
程梅忽然站起來，朝著身后的灶臺上走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猛地一口灌下去，然后站在原地頓了幾秒，隨后轉身回到了桌子旁邊坐下。
“阿娘支持你的決定�！�
當程梅坐下來后，說了一句誰都沒想到的話，
竟是支持的話。
“阿梅，你瘋了��？”顧良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了，一聽程梅的話，嚇了一大跳，
“不行，我們不參軍。”
顧良的眼睛有點紅，一看就是被嚇到了然后急紅了的。
“阿娘，我也想去參軍�！�
令人沒想到的是，顧大寶的話也緊跟著說了出來，
臉上的迷茫逐漸的換成了堅定。
程梅依然點頭，雖然臉上的笑容有點勉強，卻是很堅持的，“好，娘同意。”
“我不同意！我們家就三個兒子，程梅，你是想讓我們兩個兒子就活生生地去送死么？”顧良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就說了出來，臉色也非常難看。
難得的，在這個時候，他擺出了父親的威嚴。
“爹，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想參軍�！鳖櫧诱J真說道，
一字一句都是用極為嚴肅的語氣說出來的，“樹兒讀書，將來考取功名，我想參軍，謀得一份榮耀。”
程梅是真沒想到自己的二兒子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初小寧說過，你的讀書天賦，比起樹兒來還要好呢，怎么沒想過去讀書，反而想去參軍？”
她更好奇這一點。
作為程家的血脈，應該是更好文而不是好武的。
“我對讀書沒什么興趣，那種東西，一看就會了的，沒有挑戰，
懶得讀�！鳖櫧影櫫税櫭迹�
很是隨意地說道，這話說出來時幾乎都沒怎么考慮過。
“……”
“……”
“……”
在場所有人的神色都是震驚的，葉小勝更是無語，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扒了一口飯，壓壓驚。
程梅聽了，心里惋惜的不得了。
當初程家出了多少大儒，她自己一直是清楚的，
自己的這幾個兒子里面，江河是最聰慧的，比起樹兒還要聰慧，他也更像自己的父親，性子里有任性妄為的影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管別的事情。
他認準了的事情，
完全就是一根筋，不會改變的。
想到江河像自己父親，程梅的心里面是既驕傲又有一種難言的郁悶。
“我，我也想去參軍，得一份功名，不想像現在這樣啥也干不成�！鳖櫞髮毜脑�，隨之也說道，他老實憨厚的臉上也露出一份堅定來。
顧良看了一眼顧大寶，“江河在那發瘋，你在這兒湊什么熱鬧？”
顧大寶的臉色一紅，有些自卑地低下了頭，“爹，我知道，我沒江河聰明，沒她他機靈，但是我想參軍。”
別的話，他也不會說，就只會盯著這句話說。
“不行，我不同意！”顧良很固執地拒絕，
就像是當初拒絕從青頭村出來一樣固執。
程梅這一次沒有忽視他，而是轉頭看向顧良，“阿良，你和我進去談一談吧。”
顧良愣了一下，
隨即皺著眉頭，冷著臉跟著回了屋子。
留下一群小的大眼瞪小眼。
顧小寧又給自己舀了一碗湯，慢慢喝著，心里開始計劃一件事。
葉小勝快速扒飯，就怕自己吃的慢了，一會兒又得等著。
顧大寶心里忐忑不安的，坐在那兒拿著筷子，也吃不下飯了。
顧江河倒是自在的很，繼續夾著菜吃。
顧小荷看看顧小寧，又看看顧江河，再看看顧大寶，眨了眨眼，也學著顧小寧給自己舀了一碗湯，慢慢地喝著。
也不知道是什么開始，顧小荷的一舉一動都不自覺地模仿著顧小寧。
這一點，連顧小寧自己都沒有發現。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程梅回來了，顧良依然跟在她后面。
“大寶，江河，阿娘和你們爹說好了，他不會反對你們參軍，但答應阿娘，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至少，保住一條命，不要讓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
程梅沒有坐下，站在餐桌前，染著歲月滄桑的臉上，是一錘定音的果決。
聽到阿娘這么說，顧小寧剛才心里計劃的事情也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