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寧看了一眼下面的情況，不知道該笑南子陵，還是替下面的一群人感到悲哀。

“再耗下去，不過是一個死字，你們若愿意耗著，那請便！”

顧小寧原本以為南子陵會勸說下面的這些人，可沒想到，

他只是冷淡地說下這一句話，那用內力傳出去的話，足以讓下面每個人都能聽到。

“走吧。”

說完，南子陵不再看那些人，而是攬著顧小寧現在被米面和大餅環繞著的根本看不出來的腰準備往下跳。

“你這就完了？不管了？”顧小寧反過來抓住南子陵的衣服。

隨即，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她人已經跟著南子陵落到了地上了，她轉頭看他的神色，是真的不打算管這鹽城里的人的情況，便是好奇，“你都告訴了他們這么個地方了，怎么不好好說服他們前往？”

“不要命的人，我又何必浪費口舌？我給了他們生的機會，他們若是固執的非要選擇死路，那又關我何事？”

南子陵笑了一下，

顯然心里是豁達的，“我沒必要求著人按照我所說的做。”

顧小寧聽了，心里一動，看著他，“你倒真想得開。”

“走吧，#@$&

還得把你送到你爹娘那里呢。”

南子陵笑了笑，在這個話題上，看起來并不想多說，帶著顧小寧就往東邊

方向走。

“你這身上背著的都是什么玩意？比來的時候沉多了。”南子陵腳步輕點在地上，借力往前奔，速度，自然是比起顧小寧笨笨的往前跑要快的多。

“大米和大餅。”顧小寧老實回答。%&(&

南子陵跑著的腿忽然就一崴，人差點就摔倒在了地上，“你在鹽城里的一個小時，在做大餅？”

他的聲音很是不可置信。

可顧小寧卻不認為這難以置信，“原先我買的車馬和儲備糧食都被人一劫而空了，城門又忽然被人封住，爹娘身上也沒有干糧，我抓緊時間，趁著有糧的時候，多做一些干糧帶上，便也免得大家挨餓了，做大餅，是極極有用的事情。”

南子陵笑了，“你這樣，是肯定挨不了餓的。”

顧小寧聽著南子陵這帶著笑意的話，也不知怎么的，挑了眉頭，“怎么，你很想我挨餓？南叔，你住在我家的實話，我阿娘和我可沒虧待過你啊！”

“你看，和我沒說兩句就要炸毛，我是說你有這手藝，到哪都餓不了！”南子陵無奈。

顧小寧便哼了一聲，那聲音，很是傲嬌。

南子陵搖搖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只是覺得啊，這丫頭，大約是與他不對盤的，

從第一次見面，到后來的相處中，總是容易與他生氣，與他較真。

他就不明白，這么一個小女娃，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多想法呢？

南子陵和顧小寧走后，那些原先圍聚在東城城門口的人，依然是毫無所動，他們好像是有了執念，非要沖破這東城門出去一樣。

“聽說了么，西城門出去，往西南方向走，有個村落。”

琦紅跑進來與花婀娜說。

花婀娜正在換衣服，聽到這一句，將外罩衫子往上一披，回頭看她，“那媽媽是怎么說的？”

“媽媽的意思是，咱們一群姐妹，又是生的花容月貌，走在流民堆里實在是扎眼，怕是還沒走出一里地，就……”

后面的話，琦紅沒有說下去，但花婀娜聽明白了，“那就是我們不走，留在這里？”

琦紅見她看起來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處境了，心里有一些欣慰，臉上露出爽朗的笑，“不留在這里能怎么辦，媽媽說不走，我們便走不了，我們的賣身契，可都還在媽媽手里呢。”

花婀娜想了想，“可若是留在這鹽城里，我看這情勢，不太好，城門被封，必定是因為不想鹽城的人出去，封的是東城門，必定是不想這里的人出去往東走，因為京城的方向，就是在東邊。”

琦紅用很是驚奇的目光打量花婀娜，“婀娜，我倒是沒想到，你想得還挺遠挺多的，做咱們這一行的，想不到那么遠的。”

花婀娜便笑了，“你不是說，要做那最好的頭牌，最好的窯姐兒，如今若是一直守在這鹽城，守在這幾分地里，又怎么做去做那最好的頭牌？”

琦紅聽了，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亂顫，身上豐腴的肉都在顫抖，兩只杏眸都彎成了明月，“說得好，可媽媽不答應啊！”

“那我這便去勸媽媽。”

花婀娜放下了梳子，眼中閃爍著神采。

琦紅也跟著站起來，“要不，我跟你一塊去？”

“好。”花婀娜點頭。

怡紅樓的老鴇正在唉聲嘆氣的，聽龜奴說，花婀娜和琦紅找自己，也是有些無精打采的，她斜眼看了兩人一眼，那張即便是濃妝艷抹的臉，也掩蓋不住的那無精打采的神色，“你們兩個找我什么事啊？媽媽現在心情不好。”

琦紅在這怡紅樓里待得時間久了，自然人也更加會說話，她上前便挽住了老鴇子的胳膊，一副親昵的樣子，“媽媽，是婀娜，想找你說點事。”

她說完，轉頭看向花婀娜，笑著道，“婀娜，咱們媽媽最好說話了，你快說吧。”

花婀娜多看了琦紅一眼，她的圓滑，她看在心里。

“媽媽，我想離開怡紅樓，從西城門離開，去

西南方向的那個村子。”

此話一出，老鴇子的身體一下子就坐直了，看著花婀娜，眼睛瞪圓了

，“你找死了，還沒出城，你就被那些流民撲地上了！”

花婀娜如今聽了這樣的話，

已然是沒有什么反應了，她笑了笑，“我們可以穿男裝，把臉畫丑一點，一直留在這里，不是辦法，

媽媽應該也是知道東城門口的方向的，在我們大梁，像是封城這樣的事情，必定是因為這城中出了大事，不可讓人進也不可讓里面的人出去，趁著如今還能出去，我們自然要抓準時機！”

老鴇子看著她，本就猶豫的心，很是心動。

花婀娜想起顧小寧，低著頭，

輕輕道，“等死不如未雨綢繆。”

——

顧小寧和南子陵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她咬著自己烙的大餅，想著的是還在鹽城的花婀娜。

此次分別，怕是日后沒有了再相見的可能。

“你打算去哪里？”

顧小寧看著南子陵那臉上一直若有所思的樣子，隨口問道。

南子陵臉上的神思一收，看向顧小寧的目光帶著濃濃的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