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家都過來這邊吃了，孫桃卻不愿意下床，要顧大寶端了過去吃。

“阿娘，桃子的面呢？”顧大寶從屋里折返回來拿面。

程梅就指著放在灶臺上那晚特殊的沒家臘肉碎的面說道，“就是這碗。”

顧大寶端了，一看這碗面里沒有臘肉碎，便是皺眉，“娘，桃子的面怎么沒有臘肉？”

“桃子現在身體不舒服，臘肉肥膩的很，她吃了不好，萬一反胃，折騰的還是她自己的身體，最近幾天就吃清淡些好。”程梅說道，囑托顧大寶，“你好好勸她，這也是為她好。”

聽到孫桃不過來吃，程梅也是松了口氣，把這難題算是交給了顧大寶。

顧大寶的性子比較簡單，他哪里想得到別的，他娘這么說，他也就這么聽了，然后端著那面條就去了孫桃那。

孫桃等著吃臘肉和米飯呢，興沖沖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結果，剛爬起來，就看到顧大寶端過來的只是一碗竹筍清水面，瞬間就炸了。

“顧大寶，你這是喂狗呢？我的臘肉和飯呢？這玩意誰要吃！”孫桃吼顧大寶。

顧大寶想著他阿娘說的話，也想著孫桃現在懷孕了脾氣差，就哄著說道，“你不是這幾天肚子不舒服么，

那臘肉肥膩的很，你吃了恐怕會反胃，到時候可不就是還是折騰你自己么？所以咱們先吃清淡一些。”

孫桃聽了，話被噎住了，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然后愣了幾秒后，她眉毛倒豎，本就有些刻薄的臉看起來更是刻薄了，“顧大寶，這話，是不是你娘跟你說的，或者顧小寧說的？我是孕婦，孕婦就該吃些好的！這連肉湯都沒有，我吃什么啊，

你是想餓死你兒子啊？”

顧大寶不說話了，聽到兒子兩個字，猶豫了一下。

孫桃就推著他，“去去去，趕緊給我弄臘肉去。”

顧大寶就說，“今天沒有做飯，臘肉也沒有蒸，不過今天我們吃的面條里加了一些臘肉碎，要不給你弄點我們吃的那面條？”

孫桃一聽，更是肺都要氣炸了，“顧大寶，敢情你們家就欺負我這個沒娘家做靠山的外頭人是吧？憑什么你們有臘肉碎吃，我就得吃這清水面？”

====4月

“都是為了你好，那臘肉我看過了，太肥膩了……”顧大寶哄著。

孫桃蠻橫不已的罵他。

顧大寶沒辦法，就來了灶房。

此時，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顧大寶就問程梅，“阿娘，還有沒有臘肉碎？桃子說想吃，這面太清淡……”

“都吃完了。”顧小寧喝完最后一口湯，神清氣爽，“大哥連你的那份臘肉碎都沒有了，懷樹要讀書，得多吃點，現在就兩碗竹筍清水面了，一碗你的，在這，一碗孫桃的，要是孫桃不吃，那她就餓著吧。”

她說完，站了起來。

顧大寶的視線往灶房的墻上看，卻沒看到掛著的臘肉，一塊都沒有了，頓時眉頭皺了起來，“臘肉呢？”

“當然是為了孫桃偷吃而引起反胃，所以藏起來了。”顧小寧大大方方地告訴顧大寶，“大哥，

你告訴她，不用找了，她找不到的，而且外面那么亂，出去了指不定會遇到什么。”

顧大寶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沒說什么，嘆了口氣，又端著面回了孫桃的屋。

自然，那邊傳出來一陣叫罵的聲音。

那聲音持續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才是慢慢歇下來。

*

半夜的時候，萬家村的那家的媳婦肚子開始疼了起來，臉色也更加慘白了，“娘，娘——”

那大娘就趕緊起身照看，結果看到那家媳婦的被褥上都是血，瞬間嚇得腿軟，又去了隔壁醫婆子那兒喊醫婆子過來。

這大半夜的

，王大娘被這大娘叫起來，也是有些惱的，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穿衣服，一邊還說道，“這女人生孩子，都這樣，都得見血，

沒事，你回頭趕緊去燒開水去，燒的多一些，一會兒用得著。”

大娘臉上還滿是擔憂的神情，這心里的恐慌還是克制不住的，“話雖是這么說的，可是，問我這心里面，還是擔心，這可是咱們家唯一留下的種了，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話，哪天我到了地底下，

都沒有臉面去見我那家那口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王大娘見了她這神情，便是只好趕緊加快了動作，穿上了衣服，跑了過去。

一到了隔壁屋里，又去了大娘媳婦那兒，看到此刻正捂著肚子，滿是痛苦地躺在床上，床上真的有很多血，一進屋子，就能聞到這屋子里的血腥味。

那味道非常濃烈，王大娘一進來，就皺緊了眉頭，捂住了鼻子，然后趕緊上前面看一看，“你媳婦這大出血啊，咋的出那么多血，你趕緊燒水去，一刻也耽誤不了，得必須把孩子拿出來，否則的話，

孩子沒

，大人也沒命。”

大娘轉頭想趕緊去燒水，但是聽著剛才王大娘說的那話，便頓住了腳步，回頭問了那么一句，“醫婆子，你這是啥意思，我媳婦？”

“意思就是你媳婦和你孫子，只能活下來一個，你是想讓你媳婦活下來還是你孫子？”王大娘一邊上前掀開了她媳婦的衣裙，一邊說道。

說是這么問，但是她心里是明白的，不管是誰，遇到這種問題，選的都會是大孫子。

媳婦可以再娶，但是，大孫子多一個都是好的。

“當然是我孫子，我家就這么一個根了，

要是沒了這個根，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大娘果然想都沒有想，選了孫子。

媳婦此時還有點意識，聽了這話，心里泛酸，她一直都知道，娘現在對她好，都是因為她肚子里懷著的孩子。

雖說，她也舍不得這孩子，可聽到這話，心里難免還是有些傷感。

“燒水去。”王大娘催著。

屋子里，是媳婦生孩子的哭喊聲，鮮血彌漫了整一床被子。

這哭喊聲，一直持續到了丑時一刻，終于停止。

隨著一聲并不太嘹亮的哭聲，王大娘擦了擦汗水，“成了，還果真是個帶把的，你媳婦……好好安葬吧！”

大娘笑看著自己大孫子，等看上床上時，視線卻冷淡了很多。

她叫上兩個親族的侄子，而那兩個侄子，直接將那死了的媳婦丟到了林子里。

那林子，剛好就是靠著溪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