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初六,后天初七。
假如阿娘現(xiàn)在答應的話,她今晚上就能安排所有人都離開這青頭村。
可程梅別過了頭,“小寧,阿娘是不會離開青頭村的,離不離開青頭村,也與老程家沒有關系!
她顯然還是不愿意離開的,
也知道自己的倔強與固執(zhí)會令母女兩接下來的氛圍緊張起來
,便是自然而然跳過了這個話題,
并不想再多談,“馬上就要你哥的婚禮了,這些日子,好像咱們也沒怎么準備夠東西,你大哥的喜服,阿娘倒是做好了,但是喜燭,還有要貼在門上的喜字,還有那些喜帳,喜被的東西
,也還沒準備妥!
程梅皺了皺眉,想到這件事,心里便是有些著急的,“本來,這些東西,我自己縫制就好,但我這身體……”
“阿娘,我不是說了么,我會買回來的,咱們不著急!鳖櫺幮睦飶氐紫铝藳Q心,看來,只能下藥帶阿娘走。
“就是這個意思,小寧,
這初十,孫桃就要嫁到咱們家來了,咱們家現(xiàn)在都還沒買那些呢,你大哥是個粗人,沒意識到這些,
可這些,阿娘前些日子就提醒過了你呀,去南亭鎮(zhèn)的時候,別忘記給你大哥帶回來。”
“阿娘,我今天帶回來了的!
顧小寧原本就沒打算讓顧大寶和孫桃兩個人真的成親,又怎么會真的買什么喜被喜帳,但她卻指著外面的騾車,說道,“現(xiàn)在咱們家剛經歷被人打劫的事,我想
,東西就先別搬下來了,先把屋子都收拾好了再說,一會兒,我去拿出來放到大哥的屋里去。”
“那花式,阿娘也要看看的。”
“阿娘,我挑的,便是你告訴我的,繡了百子圖的喜帳,
將來,大哥一定是能多孩子的。”
顧小寧哄著程梅,
沒一會兒,便是將程梅的情緒哄好了。
這回到家,精神一放松,加上早上喝的藥的藥性作用,程梅此時便是覺得有些倦了,顧小寧扶著她,
來到了炕邊,等她睡著后,又是把顧小荷也哄的和阿娘一起睡,然后才是和顧懷樹一道從屋里出來。
到了屋外,顧大寶和顧江河正在院子里正吵得不可開交。
但是,兩人是克制著自己的聲音的,所以,這聲音,倒是也沒傳到屋里去。
孫父與孫母已經從顧家離開了。
“大哥,二哥,你們吵什么呢?”
顧懷樹原本心里就因為今天的事煩悶又難過,
看到家里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大哥和二哥卻是在吵架,頓時,小身板就往顧大寶和顧江河中間擠。
顧江河一下退開來,轉頭看了一眼顧小寧,然后回頭又瞪顧大寶,“顧大寶答應了孫父孫母,要再給他們五十兩銀子的聘禮!
“五十兩?!”顧懷樹眨了眨眼,“大哥,咱們家不是給過孫家聘禮了么?”
顧大寶當場被顧江河戳穿這件事,看向顧小寧的目光便有些閃躲,“這,這不是……小寧原本給我準備的那些都被搶了么,我岳父岳母便難受,覺得委屈,我,我看不下去了,便是安慰他們,咱們家,再多給點聘禮!
“顧大寶,你可真是好大的臉!”
顧江河哈了一聲,搖搖頭。
顧小寧看著顧大寶,卻是覺得頭疼。
方才,在村頭那里的時候,她都已經將此事解決,把話圓了過去,沒想到,她大哥三言兩語就又被孫父孫母帶進了溝里。
原本,顧小寧以為,二哥心思太過活絡,隨時隨地都會壞了事,但卻是忘記了,腦袋太簡單的人,更是能隨隨便便就聽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顧小寧深呼吸一口氣,這黑臉,決定今天是直接要唱到底了。
“大哥,我現(xiàn)在沒那么多錢,今天初五了,但因為你成親的事情,我暫停了一次賣酸菜,所以,我沒銀子了,家里也沒銀子了,銀子都去買那些東西了!
顧小寧攤了攤手。
她當然不可能真的沒銀子,這段時間來,她一直在加倍做酸菜,每次拿過去的酸菜量,更是比從前多兩倍,她拿錢,掌柜的屯著貨,這并不沖突。
發(fā)了洪水后,南亭鎮(zhèn)便是第一道可抵御洪水的關卡,那老城墻護住了南亭鎮(zhèn)的百姓,所以,南亭鎮(zhèn)在洪災里,并沒有毀去。
只不過,隨著流民涌入,南亭鎮(zhèn)發(fā)生了很多暴亂事件,這比洪水侵襲更為嚴峻。
顧小寧一句沒銀子,令顧大寶的臉瞬間僵住了,“可,可我剛剛答應岳父岳母……”
“大哥,我以為,我在青頭村村頭的時候,已經把話說清楚了!鳖櫺幋驍囝櫞髮毜脑,
眉眼間流露出些許疲憊來,“這事,既然是大哥你自行答應的,那么,
如若要解釋,大哥便也自行解釋去吧!
顧小寧疲憊地往屋里走,顧懷樹趕緊跟上,臨走前,還不忘瞪了一眼顧大寶,“大哥,
你咋能那樣!”
顧大寶此時卻是覺得窘迫,家里沒銀子了,他還對孫父孫母夸下了海口,這可怎么辦?
顧小寧回了屋,說很累,要睡一覺,顧懷樹便乖乖地關了門出去。
她果真是把自己悶在了屋里頭一整個下午。
到了晚上該吃飯的時間,才是從屋里出來。
顧小寧沒心情做飯,隨便蒸了幾個紅薯。
顧家?guī)卓谌艘蝗伺踔粋大紅薯,心情都是有些復雜,自從顧小寧開始賣酸菜后,他們家就從來沒吃過這樣簡陋的飯了。
等吃過飯,顧小寧便又回了屋里。
大家都知道,今天的事情,
對于顧小寧來說打擊很大,所以,整個顧家吃過飯后,比往常更早陷入安靜,就連顧懷樹的屋里,那燭火熄滅的時間,都比往常早的多。
在老程家發(fā)生的事情,顧江河并沒看到,所以,自然也是不知道那些壯漢的事情。
他就本能的覺得顧小寧回來后有些不對勁,更是覺得,
他妹妹不是那種任由別人拿走自己的東西,一點都不反抗的人。
所以,他雖然安靜地躺在炕上,可耳朵一直豎著,時刻關注著外邊的動靜。
一直到半夜,顧小寧那屋都沒有動靜。
正當顧江河昏昏欲睡,馬上就要睡過去時,他才耳尖地聽到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