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寧挑眉,“那怎么不行了?”
“他才教懷樹沒多久的時間讀書,而且,他怎么能走呢,
他不是四海為家么,那他待在我們家,不是挺好的么?”程梅焦慮地來回走著,雙手握在一起,“他走什么啊,
他不能走!”
說完,她就急急往外跑。
顧小寧趕緊下炕,穿上鞋子,“小荷,你在炕上待著。”
“噢!”顧小荷乖乖地點頭。
程梅一出去,就聽到了顧懷樹的那屋里傳出來熟悉的子陵的聲音,立馬就跑了過去,“子陵,子陵啊!”
南子陵正在訓顧懷樹呢,
程梅一過來,便有一種被他當場抓包欺負顧懷樹的場面,南子陵干咳了一聲,把伸向顧懷樹腦門的大手給收了回來,作勢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顧大娘,什么事啊?”
程梅一下上前,雙手焦慮地緊握著,
放在身前,“小寧說你明天就要走了,這不是真的吧?你能去哪里啊,在我們顧家住著不好么?”
南子陵一愣,看向顧小寧。
他要離開顧家的消息,他沒想到顧小寧會在今天就告訴程梅,他以為,直到他走,顧小寧都不會說出去,只在他走的時候輕描淡寫地來一句,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顧小寧掃了他一眼,別開了視線。
南子陵還沒來得及問她,
程梅的話,
便是連珠帶炮似地過來
了,“子陵啊,
你別走了,留在我家吧,我們家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吃飯管飽沒有問題的,你一個人出去流浪,
還不如住在我們家,
大家也互相有個照應。”
程梅是真的不想南子陵走。
這么些時間來,她是真的喜歡這孩子,雖然長得老了些,雖然那大胡子看著有些滲人,可他是一個好人,是個好孩子,這樣的一個孩子,在外面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多可憐啊。
“你一個大男人,也不會做細致活,不會做飯,不會縫衣,到時候,吃飯怎么辦,還有,衣服破了誰來縫,衣服臟了誰來洗,你看咱們這屋子都造好了,你住進來,沒問題的。”程梅焦急地說道。
此時,在一旁被南子陵明天就要走的消息給刺激到了,一直沒說話的顧懷樹也回過神來了,“夫子,
為什么你明天就要走了,是不是我太愚笨了,夫子不想教我了?”
顧懷樹乖乖巧巧的拉了拉南子陵的衣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一想到子陵大哥要走,還是明天就要走,他這心里面一下子就難過極了……
以前,
子陵大哥不教自己讀書識字的時候,子陵大哥也沒有
說要走。
怎么子陵大哥開始教他讀書了,然后就要走了,肯定就是因為自己太笨了。
“怎么會呢,
懷樹在讀書上面很有天賦,只要從現在開始刻苦讀書,將來的造詣,必定是極深的。”南子陵見顧懷樹的兩只烏溜溜的眼睛此時都紅了,連忙解釋。
“那……夫子是不是覺得教懷樹讀書很煩人?”顧懷樹絞盡腦汁的想,便想到了這個原因,便覺得是這個原因,“那……子陵大哥就不要教懷樹讀書了,子凌大哥不要走。”
南子陵的眉頭緊鎖著,見這顧懷樹想得越來越多,也越是離譜起來,趕緊打斷他的話,“懷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這幾天,我教你的,你忘記了么?”
顧懷樹抬起頭來,
小嘴緊抿著,他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的,他就是不想子凌大哥走,“忘記得一干二凈了。”
南子陵,“……”
他忽然覺得,
顧懷樹和顧小寧可真是親兄妹。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你個臭小子,這點道理還能忘記?”南子陵啪嘰一下拍了一下顧懷樹的腦袋。
剛才的那種悲傷的氛圍是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凈凈。
顧懷樹噘著嘴,“反正,
我就不想子凌大哥走。”
“我是要去京城,你只要好好讀書,將來去京城趕考,那么,
有朝一日定會見到我。”南子陵又拍了一下顧懷樹的腦袋,“所以,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讀書!”
“真的么?”顧懷樹抬頭看向南子陵,目光閃閃。
“真的。”
南子陵點頭。
假如顧懷樹真的讀好書進京趕考了的話,自然會遇到他。
“顧大娘,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有要事在身,他日如若有緣,我們必定再相見。”南子陵轉頭,語氣鄭重,可說到這里,他又笑了,笑聲爽朗,“再說了,大娘,我明日才走,大家不必太難過,至少,這難過,也太早了。”
顧小寧歪著腦袋看南子陵。
他在笑。
她心想,這南子陵,可真是一個愛笑的人,但是,她怎么就這么覺得他臉上的笑礙眼呢,真想揪下他的胡茬子,看看他的臉,是不是也一樣礙眼。
顧小寧想著,心思一動。
反正,南子陵明天就走了。
晚上,程梅做了很多菜,滿滿的一大桌子。
“娘,今天是
有什么好事么?”顧江河一進灶房,頓時就驚呼道,立刻拿起筷子要去夾肉,被程梅一筷子打掉。
程梅坐下來,招呼著南子陵坐下,
“子陵,多吃點菜,大娘給你準備了一些明天上路的干糧,還有肉包子,你明天都帶著。”
南子陵笑呵呵地接過,“謝顧大娘。”
顧江河見了,嘀咕了一句,“娘你是不是搞錯了,他可不是你兒子,我才是你親兒子。”
程梅聽到這一句,心里就更憂傷了,她看了一眼面容不變的顧小寧,又嘆了口氣。
南子陵要走了,那她想把小寧許給他的事,可不就泡湯了么?
哎~~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
夜涼如水。
顧小寧穿上棉襖,輕手輕腳地從屋里出來,手里拿了一把刀。
刀,是菜刀。
村子里的男人們都不刮胡子,不像是京城里那些過的細致的公子哥,都會有剃刀來刮胡子。
顧小寧看了看手里的菜刀,月光下,她盯著菜刀的目光有些陰惻惻的。
南子陵感覺到屋子里有人出來,從屋頂上往下一看,瞬間后脖子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