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蘇清和沒和經紀人事先報備就私自去Y縣這事,回到A市后王初就盯他盯得很緊,幾乎達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新的一年剛開始,蘇清和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很多時候一天只能在車上瞇一會。
這天晚上八點多蘇清和就收工了,他想著正好可以給陳淺打個電話,他們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好好聯系過了。
蘇清和坐上車手機剛打開就被王初一把奪走。
“給我。”剛結束工作后的蘇清和一臉疲態,聲音也有些沙啞。
王初怒目圓瞪道:“今天好不容易早點收工,你好好休息會,還看什么手機啊!”
“我就打個電話。”蘇清和伸手想從王初手里搶過手機。
王初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蘇清和要給誰打電話,她推開蘇清和伸在半空中的胳膊,態度強硬道:“蘇清和,我看你這段時間都很正常,這大晚上的又怎么了。”
王初一提到這段時間蘇清和就煩躁了起來,最近的行程排得太緊湊,往往他看到陳淺的消息都已經隔了一天,甚至更久了。
蘇清和想到陳淺前幾天給他發的消息——“可以給你打電話嗎”,他揉了揉太陽穴,語氣凜然:“靠邊停車。”
趙師傅透過后視鏡只看得到蘇清和半邊側臉,他又掃了眼一旁臉色鐵青的王初。趙師傅嘴里應著好,放慢了車速,但也不敢就這么把車停在路邊。
“蘇清和,你發什么瘋?”王初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蘇清和看都沒看王初一眼,仿佛事不關己般淡淡道:“我自己去找她。”
坐在副駕駛的王奇聽到老板這話被驚得都快從座位上彈起來,“老板,這個點陳、陳小姐睡、睡了吧。”王奇一邊說著一邊用余光偷偷掃著臉色已經很難看的王初,心想老板可千萬別再惹這個“大魔王”了。
“那你手機給我。”蘇清和抬眸,臉上看不出辦絲玩笑之意。
“我這、我……”王奇真的是騎虎難下,他硬著頭皮緩慢地掏出手機。
王初氣得胸口用力地上下起伏著,她把手機甩在座椅上,咬牙切齒道:“蘇清和,你遲早會被曝光的。”
蘇清和偏過頭沉默的拿起手機沒說話,睫毛卻不經意地顫了顫。
……
“喂……”陳淺沒想到蘇清和會給她打電話。
“睡了嗎。”蘇清和聽到陳淺的聲音,心里頓時舒暢了許多。
“還沒呢,你……是生病了嗎?”陳淺聽蘇清和略微沙啞的聲音,皺了皺眉頭。
蘇清和清清嗓子,說:“沒,剛收工有點累。”
“辛苦了,要好好自己哦,”陳淺語氣里充滿擔憂,“還有過幾天你去芬蘭記得多帶些厚衣服。”
王初聽到后側目,好啊,連自己的行程都一五一十告訴人家了。
“芬蘭?”蘇清和的大腦突然宕機。
“對啊,我之前看到王先生給我發了你的行程上有寫你三月十號去芬蘭。。”陳淺解釋。
陳淺話音剛落,王奇就感到背后仿佛有一道可以把他穿透的目光,他頓時面如死灰,他心想:這兩個祖宗真的是要直接把我送去投胎啊。
“嗯。”蘇清和想起來了,他好像是有這么個行程。
“這段時間工作很忙吧……”陳淺和蘇清和的上一條通話記錄還是在年前。
“你生日……”
“小淺,”徐伊戳了戳窩在被子里的陳淺。
電話那頭的蘇清和緘默。
“怎么了?”陳淺把頭從被窩里探出來。
徐伊把食指抵在唇邊朝陳淺比了個“噓”的手勢,她小聲地說:“小朱睡著了。”
說完徐伊踮起腳俯在陳淺耳邊說:“小朱今天和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你打電話的時候再小點聲。”
陳淺望了眼小朱的床鋪,只見她的床被一圈床簾蒙得嚴嚴實實,平常這個點小朱還在宿舍里活蹦亂跳呢。
“你等一下哦。”陳淺把手機貼到嘴邊小聲地說了句話后,她就輕手輕腳地鉆出被窩套了件外套就下床了。
蘇清和聽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悉悉索索,緊接著他就聽到了開門聲和隨之而來的刮風聲。
“出門了?”蘇清和問。
“我跑到陽臺上來了,”陳淺攏了攏衣服,“舍友今天心情不好早早就睡了。”
頓了幾秒,陳淺又加上一句:“因為她跟她男朋友吵架了。”話音剛落她就有點后悔,這話連起來說倒還好,斷開來說怎么聽都有點奇怪。
果然電話那頭沉默了。
片刻后,蘇清和無奈的笑聲響起:“淺淺,你是也想早早睡覺嗎?”
“啊?”陳淺疑惑,但她很快理解了蘇清和話里的意思,她佯裝生氣道,“我吵架的樣子是很兇狠的。”
“哦,是么?”蘇清和笑,他腦子里還真沒法想象出陳淺模樣兇狠的畫面。
陳淺想起剛剛徐伊喊自己的時候隱約在電話里聽到蘇清和說了句什么,但她沒聽得清。
陳淺問:“你剛剛是不是跟我說了什么,我在跟舍友講話沒聽得清。”
“沒什么。”蘇清和在心里盤算的事情暫時不打算跟陳淺說。
“咳咳!咳咳!咳咳!”此時王初不合時宜又盡顯刻意的咳嗽聲在車內響起。
蘇清和擰眉剛想懟過去,電話那頭就出聲了:“那…沒什么事我就先掛了哦,陽臺這里還挺冷的。”
“嗯,你早點睡,晚安。”蘇清和也沒再多說。
陳淺掛了電話后在陽臺上站了許久,有一種悶悶的情緒一直堵在她胸口。她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也不是一個粘人的女朋友,可是……陳淺看了眼手機頁面上顯示的十幾分鐘的通話時長,索性直接關了機。
“嘎吱”徐伊推開陽臺上的門。
“小淺,我看你打完電話在這站好久,怎么不進去?”徐伊問。
“我想站會。”陳淺扯出一個笑容。
徐伊看到陳淺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后,她湊近問道:“深夜網抑云呢?”
“嗯,應該吧。”陳淺也懶得解釋,或者說她壓根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徐伊猜測:“你不會也和、和男朋友吵架了?”
“沒有。”陳淺白了眼徐伊。
徐伊摟住陳淺的肩,咧嘴笑起來:“啥時候把男朋友帶給我瞅瞅啊。”
陳淺偏過頭靜靜望著徐伊,她看著徐伊臉上充滿期待的神情沒說話,她可能沒有辦法堂堂正正地跟身邊這個女孩子、跟周圍的朋友介紹她的男朋友是誰。
徐伊被陳淺盯得有些瘆得慌,她趕忙岔開話題道:“行了行了,不見就不見,照片總能給我看看吧。”
不知道陳淺是盯徐伊盯久了、還是風把沙子吹進了眼睛里,突然她感到眼睛一陣酸澀。
陳淺揉了揉眼睛,一滴熱淚從眼角滑落。
徐伊以為是自己把陳淺給惹哭了,但她也不知道陳淺淚點在哪,直接被嚇得懵在原地沒敢講話。
陳淺抹去眼角的淚痕,低頭苦笑道:“對不起啊,伊伊,我可能……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辦法告訴你。”
說著說著陳淺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風太大了。”陳淺手忙腳亂地擦著眼淚對徐伊解釋道。
徐伊不敢去捅破陳淺的心事,她伸手邊幫陳淺擦著眼淚邊忿忿道:“這妖風太大了,我眼淚也差點要被吹出來出來。走,淺淺、咱們回屋里去。”
……
很多很多年后,當徐伊和陳淺談到此事的時候,徐伊突然嚴肅起來。
“小淺,當年我真的以為你男朋友不是國家機密科研人員、就是……”
陳淺看了眼正在陽臺上逗貓的男人,轉頭問徐伊:“就是什么?”
“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