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淺被醫生診斷為韌帶拉傷,受傷的腳踝處上藥后還被綁上了繃帶。張清看女兒腿腳不便,本來想著今年過年就在A市湊和過了,但陳淺極力的反對,說什么也要回Y縣和阿公一起過年。
張清拗不過女兒,只好妥協。
年三十凌晨五點多,張清載著女兒從A市出發回Y縣。
因為路途遙遠,張清擔心女兒的腿長時間的一個姿勢會不舒服,所以她特意在后座上放了幾個靠枕,還鋪了層厚厚的墊子。
“淺淺,你這么躺著是不是會舒服些?”開著車的張清問道。
陳淺背靠著枕頭,愜意地伸了個懶腰說:“挺舒服的,就像躺在家里床上似的。”
張清看女兒哈欠打個不停,無奈道:“你這腿也不方便來回奔波,還非要回去。”
“媽媽,我這又不是骨折走不了路,”陳淺繼續說道,“再說了,要是我們不回去過年,阿公心里該有難過啊!”
張清想起比自家女兒還要執拗的父親,心里更是無可奈何,她對陳淺說:“我都沒敢跟你阿公提你受傷的事,不然他知道了,肯定要著急坐車來看你。”
陳淺看著被繃帶纏得緊梆梆的腿,有些苦惱,她自己受點罪倒沒什么,但她是真的不想讓阿公擔心,早知道當時她爬樓梯上樓了。
“淺淺,媽媽跟你說個事。我打算年后去房屋中介那里看看,想找個小區條件好點、夠我們母女倆住的房子。”張清說。
陳淺驚訝道:“啊?媽媽,你不會是因為電梯的事吧?物業不是讓人把電梯修好了嗎,你實在不放心我,我以后爬樓梯也行,反正也就五樓,不高。”
張清解釋道:“你這件事只是個催化劑,我很早之前就有這個打算了。我想我們就在A大附近租個房子,這樣平日里你回家也方便。”
陳淺自從有記憶以來就一直住在那個房子里,突然提到要搬家的事,她心里還有些不是滋味。
張清留意到女兒的情緒變化,她說:“淺淺,我們只是搬出去住。原來的房子還在那里,我也不會賣掉也不會租出去的。”
張清這么一說,陳淺心里稍微好受了點,但是畢竟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心里肯定是不舍的。陳淺含糊道:“媽媽,等過完年后我們再說這件事吧。”
張清也不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在搬家這件事上其實她是有私心的。
離婚后,陳世濤把房子留給了張清和女兒。原本張清想帶女兒搬家,離開這個曾經記錄了一家三口幸福美好生活的地方。但是張清考慮到當時正值青春期的女兒,她擔心父母的離異再加上搬家,會給本來就內心十分敏感的女兒帶來不安。
深思熟慮后,張清還是決定留在女兒熟悉的生活環境里、留在曾見過她在無數個夜里傷心流淚的的地方。
那一天,當張清站在樓上窗邊,向下看到陳世濤和他的兒子時,她的內心一下子釋然了許多。
張清自然是知道陳世濤在二婚后有了一個孩子,但那天是她第一次看到那個孩子。個頭不高,約六七歲的樣子。
這么多年,張清怨過、也恨過陳世濤。但是她明白,在任何一場失敗的婚姻中,都不能把責任僅歸咎于某一方身上。
當年即使在陳世濤幾近凈身出戶的情況下,但那個女人仍然愿意陪在身邊,愿意為他生孩子。
張清想:算了,那就祝他幸福吧。
夫妻一場,她終是不忍看他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