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懷霜求生的欲望下,原本令醫(yī)生頭疼不已,又找不到原因的高燒,莫名其妙的的退了,消瘦的面頰在一碗又一碗的補(bǔ)湯下肚后,重新長了些許肉。
早飯時間,宋懷霜照往常那般喝完一碗魚湯后,著急忙慌的用清水涮了涮口,喊住準(zhǔn)備去公司的越靳南:“等一下,我有些事想和你說一下。”
越靳南邁開的步子又重新收回,他再次拉開椅子坐下,語氣簡潔:“說。”
這時,若是有人能仔細(xì)的觀察男人的表情,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唇角微微的翹起,男人努力的壓制,卻也忍不住心里不斷翻騰冒泡的喜悅。
宋懷霜有事愿意告訴,這不就是從某種方面表明了她開始信任自己,這個認(rèn)知,令男人身心都十分的愉悅。
可惜,唯一能看到男人情緒變化的宋懷霜,萬分忐忑,哪里去認(rèn)真的觀察到越靳南的表情,潔白的貝齒咬了咬唇。
“越靳南,我想去給我爸上柱香。”她輕輕的說道,壓低的聲音透露著濃濃的憂傷。
從越靳南的方向,正好將宋懷霜忐忑不已的神色盡收在眼底,小女人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那份不安好像透過了空氣,肌膚,穿越到越靳南的心臟里,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宋懷霜的話還在繼續(xù):“是我這個女兒不孝,甚至連他去世的消息也是你告訴我的。”
隨后,她苦笑了兩聲,嘴里比吞了黃連還要苦澀,聲音里也滿是不確定。
她知道越靳南對爸爸的恨意,那份濃重的恨意以至于宋懷霜連提起去看宋父時,都說的萬分不確定。她不知道男人會不會同意自己去墓地看爸爸,內(nèi)心一片荒涼。
越靳南覺得自己心臟也悶悶的,像是被人用力的攥住,無法舒展開來,情緒的波動被眼前的人輕易的牽扯著。
“下午我公司沒事,我陪你一起過去。”越靳南思考了一小會道,宋懷霜的身子還沒有養(yǎng)好,上次發(fā)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越靳南不放心讓宋懷霜一個人去,哪怕他是如此厭惡宋父!
越靳南能同意,已是宋懷霜所能想到的最好結(jié)果,至于他所說的和自己一起去,宋懷霜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激動的情緒稍微冷靜下來,宋懷霜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試圖恢復(fù)一下心情:“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頓了頓,宋懷霜又道:“越靳南,你沒必要勉強(qiáng)自己。”
是的,在宋懷霜的心里,男人答應(yīng)陪她一起去,就是在勉強(qiáng)自己去做他不喜歡的事情,但是,宋懷霜不愿意這樣做,也不想這樣做。
爸爸都已經(jīng)走了,又何必弄出來一副虛假的模式呈現(xiàn)在他的墓前!這對于疼愛她的爸爸來說,是最大的羞辱。
更何況…
宋懷霜眼睫抖了抖,眉眼低斂。
好心被當(dāng)做狼肝肺,越靳南剛剛回春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猛的一下站起來,拉動了桌子,牽扯起一陣刺耳的響亮聲。
宋懷霜緊跟著他站起來,小手無措的交叉在腹部,追著他來到了玄關(guān)處,男人面色陰沉的穿鞋,干脆的把宋懷霜當(dāng)做一團(tuán)空氣處理。
每次他想要對宋懷霜稍微好一點(diǎn)的時候,這個小女人總有本事把他氣出來一肚子火氣,哼,正當(dāng)他想要去給宋國良掃墓啊!
沒有得到越靳南確切的話,又眼瞅著男人穿好鞋就要離開,心里沒譜的宋懷霜,咬了咬牙,大著膽子拉住了越靳南的衣服,再一次詢問:“越靳南,可以嗎?”
越靳南的性子,慣來去陰晴不定,他突然翻臉,宋懷霜有些無措,卻也不至于慌亂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越靳南冷冷的哼了一聲,銳利的眸子盯著宋懷霜緊緊的拽著他袖子的小手,那手白皙修長,又骨節(jié)分明,在黑色西服的襯托下,格外的好看。
“你宋懷霜不是有本事,心里早就有了注意嗎,還問我做什么!”他狠了狠心,甩開了宋懷霜的小手。
不知為何,這段時間和宋懷霜相處久了,他就越來越?jīng)]辦法像以前那樣對她冷臉!
宋懷霜果然不在意自己被越靳南給甩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她聽出來了越靳南話里的妥協(xié)!
“越靳南,謝謝你!”她認(rèn)真的沖越靳南鞠了一躬,回房的腳步都輕松了許多,壓抑的心情像是重新被照入一捋陽光,慢慢的,驅(qū)散了陰影。
越靳南不適的摸了摸鼻子,神色復(fù)雜的望著宋懷霜離開的背影,想了想,把管家喊過來:“找?guī)讉人暗中保護(hù)太太,別讓她發(fā)現(xiàn)了。”
下達(dá)這個命令時,男人的臉色恢復(fù)了以往的冷淡,管家摸不清男人的心思,卻也知道這段時間,宋懷霜在男人心里的地位日益增高,恭敬的應(yīng)下來,不敢敷衍了事。
這些,都是宋懷霜所不知道,得到越靳南的同意后,她就開始準(zhǔn)備見墓地所需要的東西了。
由于種種復(fù)雜的原因,宋父死亡后連靈堂都沒有,更別提相關(guān)的其他后續(xù)了,草草的找了一個監(jiān)獄附近的空地,直接給埋了,草率而凄涼。
恐怕就連宋父自己,都沒想過自己的身后事會如此的草率吧。英雄謝幕,也不過如此了。
墓園里,宋懷霜廢了好大的功夫,在他人的幫助下,才找到了宋父的埋身處,冷冷清清的,雜草橫生,唯有那稍微翻新,還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濕意的土地,無聲的昭告著,這里不久前剛埋葬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見到如此場景,嘴唇被咬的出血,她直直的跪在宋父的墓碑前,眼淚不知不覺中糊滿了整張臉。
“爸,爸!”
“是女兒不孝!是女兒不孝順啊!”
宋懷霜跪在墓碑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她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促,歇斯底里的喊著,仿佛只有這樣做,才能稍微的緩解一下內(nèi)心的疼痛,彌補(bǔ)上未能侍奉在宋父身邊的遺憾。
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似是老天爺也感染到了她的悲傷,陪她一起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