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伊九招了招手，將人喚到自己身邊，才攥著他的手將那高大的身子拉下來，手指寵溺的在對方額頭上彈了一下，溫和道：“腿腳既還不便，怎么還這么橫沖直撞。”</p>
<p>賈墨知他在揶揄自己，不覺紅了臉，哼道：“我倒不想，可我要再不來，你就要抱得美人歸了。”</p>
<p>周邊的美嬌娘們聞言恍然大悟，皆意味不明的抿著嘴偷笑，原來左相大人是個斷袖。</p>
<p>可笑歸笑，卻總有些失落，個個心里唉聲嘆氣，恨不得不是男兒身。</p>
<p>“哦？”伊九笑了，渾然不顧他人眼光，伸手在賈墨那束的凌亂的發冠上撫了撫，坐的離他近了一些，問：“原來你是吃醋了？”</p>
<p>“我又不喜歡你，吃什么醋？”賈墨一手撐著下巴，一手隨意的搭在伊九腿上，湊到他面前低聲道，“只不過怕你有了美嬌娘，就丟下我一走了之了。”</p>
<p>周邊的美嬌娘們聞言又是恍然大悟，原來左相大人是個單相思，還養了一個小宦兒。</p>
<p>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她們個個都在心里手舞足蹈，原來自己還有些個希望。</p>
<p>“罷了，倒也不強迫你。”伊九揮揮手，招呼過來店小二，叫他送了壺熱茶來。</p>
<p>賈墨咕嚕咕嚕灌下一盞茶，用袖子擦擦嘴角，又朝伊九湊過去，道：“喂，可否指教我下一盤棋？”</p>
<p>伊九橫他一眼：“你會下棋？”</p>
<p>賈墨嘿嘿笑：“小時候，爹娘和兄長都精通于棋，我耳濡目染，自然會，而且還是一把好手。”</p>
<p>話落，突然有些記憶的碎片，在伊九的腦海里浮閃而過。</p>
<p>那些往事，恍惚是很久很久之前，被泛黃的光陰洇成了一張脆薄的紙，一碰就碎，殘缺不全。</p>
<p>伊九臉色稍稍沉郁下去。</p>
<p>賈墨猜測自己可能說錯話，連忙不再提往事，拉起伊九放在桌上的手，道：“丞----相----大----人-----，就陪我回房下一盤棋吧”</p>
<p>美嬌娘們連忙又是擺手又是搖頭，不能去下，不能去下，我們還要看豐神俊朗的丞相大人。</p>
<p>伊九笑了笑，提起神來，道：“好啊，那你輸了怎么辦？”</p>
<p>賈墨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低聲湊到他耳邊：“輸了就如你所愿，但我不會輸。”</p>
<p>又道：“若你贏了，就如你所愿。”</p>
<p>“也好。”伊九點頭答應，兩人起身上了樓。</p>
<p>不管美嬌娘們如何唉聲嘆氣，伊九只讓店小二送些茶水點心上來，待到吃食齊后賈墨將門窗關緊，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關的是否嚴實，像是深怕被人發現什么似的，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p>
<p>看的伊九悶笑不已，只是下盤棋而已，難不成這小子還在意著上回那事？</p>
<p>榻上軟席鋪開，他們二人對面而坐。伊九將棋盤擦拭一遍，取出黑白棋子，問：“可真要下？”</p>
<p>賈墨搓搓手，連忙點頭，怕他反悔似的，搶過黑子來先落了一子，又落了一子，再落一子。</p>
<p>棋局剛開，他先搶了黑子，先落兩子。</p>
<p>伊九挑眉，望了他好一會，笑罵道：“我從未聽過，棋是這般下法。”</p>
<p>賈墨連忙駁道：“你是丞相大人，又比我年長兩歲，自然要讓我兩子。”</p>
<p>伊九嘆了口氣，執著白子落下，不理會他。</p>
<p>賈墨也沉靜下來，觀著棋局，認真博弈起來。</p>
<p>許是賈墨先時占了便宜，一炷香的時間，將那棋局殺的詭譎難測，奇峰突出，圍剿了伊九一片白子，顯示頗為得意。</p>
<p>伊九卻依舊淡淡而笑，頭也不抬，只管落子。</p>
<p>一盤局行至兩柱香的時間，伊九便將賈墨的尖峰棱角無一不漏的斬除殆盡，白子更如猛龍盤踞山巒，蓄勢待發，只等一聲令下，頃刻即可將這局中江山奪與手中。</p>
<p>“我*，伊大人真是厲害！”賈墨苦哈哈的拍著馬屁道。</p>
<p>伊九還是一派處變不驚：“已是死局，你可要繼續？”</p>
<p>“不下了，不下了。”賈墨連忙搖搖頭。</p>
<p>那就如我所愿？”伊九故意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還擺在床旁的小瓶子，意味不明道。</p>
<p>“......”</p>
<p>賈墨只好苦笑，起身仔細查看窗戶可有漏縫，免得叫外人看了去，那可丟死人了。</p>
<p>不一會兒窗戶便檢查完了，賈墨又推開門，只見店小二還在門口不遠處候著，以防驚動了左相大人。</p>
<p>“去去去。”他做賊心虛的擺擺手。</p>
<p>店小二“哦”了一聲，而后臉上憋出一股怪異的神情出來，扭過身子小跑而開。</p>
<p>賈墨這才心滿意足的關好門，剛一轉身，就看到伊九早已起身，負手而立。</p>
<p>“你.....”</p>
<p>伊九走近幾步，伸手撫了撫他的頭，淡淡笑道：“我有說要干那事嗎？說好了等你，就會一直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p>
<p>最后一句，伊九遲疑了片刻，卻還是說了出來。</p>
<p>“伊九，你不必這樣的。”賈墨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靜默半晌，緩緩道：“你知道的，我不是斷袖，我沒有那癖好。”</p>
<p>這回換做伊九慢慢皺起眉頭，“我從來不會勉強你。”</p>
<p>賈墨如釋重負的笑了笑，伸臂勾著伊九的脖子，將腦袋埋進去，低低道：“我是相信你的。”頓了頓，又道：“思慕左相大人的人多了去了，左右不差我一個。況且你對我也是新鮮感，我相信很快這種感覺便會消逝的無影無蹤了。”</p>
<p>伊九沉默著，點了點頭。</p>
<p>亦不知多久，伊九才說了一句：“我的愿望就是，如果你哪一天想走，就跟我說一聲吧。”</p>
<p>賈墨愣在那里，抬眼望他。</p>
<p>伊九這才笑：“我會放你的。”</p>
<p>雖他現在是堂堂左相，取得了北堂澈的信任，可他不知這一狀況能保持多久，將來又會出什么意外。</p>
<p>命里沉浮的事情他早已經歷過，在未確定最終結果之前，何必讓賈墨跟著一起忐忑。</p>
<p>半個時辰后。</p>
<p>伊九跟賈墨告了別，又給他留了些銀票，悠悠然走出了這家客棧。</p>
<p>小馬夫正叼著草躺在地上看天，看到自家左相施施然走了出來，于是連忙跳起來：“大人，新娘子呢，新娘子呢？”</p>
<p>“......”伊九冷哼一聲，一個眼神也不給他，便鉆進了嬌子。</p>
<p>小馬夫悻悻然，只道是自家大人碰了壁。</p>
<p>又是很好奇，是哪家的女子竟然眼光挑剔到如此地步，竟會拒絕大名鼎鼎的當朝左相。</p>
<p>“你還愣在這里干什么？”這時，嬌子里一陣頗為怒氣的聲音傳來，小馬夫連忙收斂了思緒，順便嫌棄的扯掉了馬車上的即朵大紅花，拉著伊九屁顛顛的往回趕。</p>
<p>還是相府好，左右沒人欺負伊大人。</p>
<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