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聲嘀嘀嗒嗒的就象是一首小樂曲般的哀怨動人。
靜聽著,卻是讓人的心越來越是哀凄。
眸中的淚只越發(fā)的涌得兇了,想起落水時自己的狠心,滿滿的自責濃濃的壓上心頭,讓她竟是怎么也睡不著了。
迷迷糊糊的看著窗外的細雨和風起搖曳的枝頭,翠兒進來過,似乎是以為她睡了,所以又出去了,還是留著她一個人在這黑暗的室內胡思亂想著。
也不知看了多久望了多久,卻在恍惚間,床前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人。
悠悠的抬首,黑暗中那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即使看不清他的臉,她也知道他是西門瑞雪,他身上那獨有的氣息是其它的男人身上所沒有的,那是學也學不來的,所以,她常常想別人要是扮成了他,她一下子就能認出來。
一動不動的,之若連大氣也不敢出,此時的他一定是以為她是睡著的吧。
“若兒,你怎么那么傻?”低低的嘆息聲就在耳邊,滿滿的帶著憐惜的味道,不似他從前對她的無情,讓她迷糊的愣住了,剛還想著她是不是聽錯了,可隨即就反應過來她沒有聽錯,她是親耳聽到他喚著若兒的,那不是兮兒也不是藍兒更不是其它什么女人的名字,而是真真切切的就是她秦之若的小名。
他的身形緩緩俯下,鼻間的氣息濃濃的撲了她滿臉,可她,卻不敢動。
眸眼半瞇中,眼前的西門瑞雪合衣而躺到了她的身旁。
天,他離自己是那么的近,近的讓她想起了之前的那兩次兩個人的肌膚相親,那讓她不由得臉紅心跳,幸好這是在夜里,他也看不見,否則,她可就糗大了。
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腰間,西門瑞雪輕輕的緩緩的擁著她向他的懷里移去,她想要抗拒的,可她不敢動,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的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她還是醒著的。
身子,已經貼上了他寬闊的胸膛,他讓她的心開始小鹿亂撞了,天,她發(fā)誓只要她被他這樣擁著一直躺下去她一定會瘋了的。
那太磨人了。
可是,西門瑞雪竟一點也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擁著她,他的氣息平穩(wěn)的安然的躺在她的身邊,似乎,就想要這樣一起睡了。
嗚,這就象是上刑一樣的,之若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挺過多久。
只悶無聲息的躺著,只盼著時間快點走過,然后他就離開了。
真是不懂他呀,這宮里的女人哪個都是他的,他要什么樣的沒有,偏就來招惹她這個還在坐月子的人。
悶呀,也更加的睡不著了,身下總是傳來微痛,孩子沒了,那是怎生的一種折磨呀。
他靜靜的躺了大約有十分鐘之久,就在之若以為他會就此睡去,那自己也就逼著自己睡去的時候,他的另一只手卻悄悄的移到了她的臉上,指腹撫著她早已經干涸了的淚痕道:“傻,不許再哭了,你說,那孩子沒了真的是云茹兮做的嗎?”
這輕問讓之若嚇傻了,他怎么猜到的呢?
沒有回應,她連呼吸都不敢了似的,摒著氣息聽他又道:“有孩子了,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告訴他做什么,那孩子也不見得是他的,很有可能是那個叫花子的呢,到時候,一碗滑胎藥,她還更難堪,她才不要看著云茹兮趾高氣揚的走到她面前,然后道:秦之若,你瞧,你懷上了一個小叫花子,你說,這孩子要是不要呢?
不要,她不要受那種折磨,所以孩子的事她從未想過要第三個人知道,但現在孩子沒了,這宮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連西門瑞雪也知道了。
“你知道嗎?我今天想了一天,我去看了她,她說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說是你拉著她一起跳進池水里的,之若,翠兒說你落水的時候甚至連呼救都沒有,之若,你是不是想要帶著那孩子一起死給我看?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想要那孩子?”
天,他字字都讓她心驚,驚的全身都起了冷汗,西門瑞雪,他就好象是一個心理醫(yī)生一樣,什么都猜的準準的。
慌慌的聽著,手心里的汗?jié)駶竦恼持∧w,可他卻又開始說了起來,“之若,你想見那個叫花子嗎?如果想,我安排你見他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小聲,可是卻挑起了之若的好奇心,他溫柔的聲音讓她忘記了她是在裝睡,居然鬼使神差般的就應了一聲,“好。”
擁著他的手驀的收緊了,“之若,你真的想見他?”
“啊……不……”她是著了魔了,她怎么就回答了呢,現在完了,他說話她就一定要回答了。
“那你剛剛說好,不是嗎?”
“西門瑞雪,你先松開我,你摟著我連呼吸都困難了。”
“不松。”西門瑞雪原本的那股子霸道的勁又來了。
“你不是喜歡云茹兮嗎,她也落水了,你該去陪著她才是,我這里,不需要你留下來,我也不想看到你。”想到在馬車上他對自己的無情,她的心難受的很痛很痛。
“之若,我說過要你相信我,還記得嗎?”
她搖搖頭,“西門瑞雪,你拿什么讓我相信你。”
“等等,我?guī)б粋人來見你。”他說著,竟然意外的就松開了她,翩然起身,離開她時,他的溫度也隨之而去,身邊那剎那間而來的空落落的感覺讓她頓時有些失落,什么也不說,端看他要做什么。
他走出了她的房間,只把一室的靜留給了她。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帶什么人來?甚至有些在懷疑他是不是隨便的找個籍口就離開了再也不回來。
呵呵,是她傻了不是,他根本就是再做一場戲,根本就是在套她的話,他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說給她聽的。
也許,他早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睡著。
天,想到這個的時候,她才發(fā)現自己很有可能走進了他設下的圈套。
正自猶疑時,門前響起了窸窣的聲音,象是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似的。
之若抬頭望過去,一盞燭火瞬間就燃亮了滿室,雖然沒有現代的日光亮來的通亮,卻足以讓之若看清楚眼前的這個人。
確切的說,是一個男人。
之若怔住了。
那頭白發(fā),那模樣,還有那佝僂的身形,這個人正是那一天在怡香閣里買了她一夜的叫花子。
手絞著被角,她慌了,“別……別過來。”說是要見,可真的見了,讓記不起那一夜都發(fā)生什么的她就只剩下了恐慌。
她害怕見到這個叫花子,真的怕呀,那是她一輩子的噩夢。
可手舉著燭火的叫花子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步一步的很快就到了床前。
燭火,映著他只更加的清晰了。
可此刻離得近了,之若才發(fā)現他全身上下根本沒有一丁點本該屬于叫花子的臟臭的味道。
倒是周身散發(fā)著一股子香,天,“你……你……”之若傻住了。
那不是檀香,真的不是檀香,那是沉香的味道。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是的,那一晚在叫花子出現的時候,她并沒有看到西門瑞雪。
可在發(fā)生那一切之前,他明明還在怡香閣里另一個女人的躺床上親吻著另一個女人的唇……
想起這個,之若渾身顫抖了,“不可能,不可能的,西門瑞雪,你騙我,你騙我。”
“是的,我騙了你,我騙你那不是我,可是,你錯了,那就是我。”蒼老的聲音依稀仿佛還是那個在展臺前喊著五十萬六十萬的叫花子。
面前的人讓之若怎么也無法把他與西門瑞雪聯(lián)想到一起。
“為什么?”顫抖著,她倉皇問出,她是真的不懂。
“因為雪青草,如果那一夜沒有叫花子對你的折磨,云茹兮便不交出雪青草,那么,你的毒就解不了,傻瓜,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為什么,你要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之前所有的試探都讓他明白了,秦之若根本就是不想讓那孩子活下來的,她早就知道她有了身孕的,可那孩子,是他生命里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他唯一想讓一個女人生下的孩子,所以,他對她從來也沒有用藥。
卻不想,他唯一給過特權的女人,卻親手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此刻望著之若,西門瑞雪真的想要掐死她。
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他從前從未喜歡過秦之若的,一點也不喜歡,甚至于每次去秦府都只想著要捉弄她,可是,在他從那間屋子里救起她之后,就什么都變了。
或者,是她最初的變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以為他放她離開她絕對不會回去秦府,而是絕對會與秦之清私奔的。
可是,她沒有。
她選擇了讓他送她回去秦府。
這,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而她帶給他的第二次震撼是那辣椒水。
明明自己被她惡搞的足足痛了一個晚上,可他居然恨不起來她。
也是從那一個晚上開始,她是真的徹底的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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