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

賓客到齊，三杯酒下肚，氣氛越發熱鬧起來，壽星方老爺子終于出場。

遲遲不下樓不是擺架子，老人家身子骨不好。走不了路，常年離不開輪椅，今天推輪椅的是大孫子方錦和二孫子方程。

薄俞兩家是晚輩，上前拜壽。

方老爺子面容慈祥，一身紅衣喜慶得很，一一點頭回應，卻在看到俞舒寧的時候愣了愣。

忽而笑了，沖俞舒寧招招手。

“容家媳婦兒也來了，過來讓我看看。幾年不見，長得越發精致，棲陽有福，改明兒生個大胖小子給老頭子我看看。”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薄家三人，俞家三人，包括當家人呼吸都是一滯，老爺子神志不清了，還記得容家。

容家，是個敏感詞！

容棲陽，更是在方家不可提及的人！

薄牧川黑眸幽深，慶幸母親有先見之明，沒有允許他帶恩恩過來，不然保不準方老爺子……

俞父俞母面面相覷，尷尬得不行，俞母拉著俞舒寧上前一步，解釋說:

“祝老爺子福壽安康。這是我們老俞家閨女，叫做舒寧，今年24歲，前不久剛回國，還沒來得及拜見您呢。”

為了顯得有教養，俞舒寧上前在輪椅邊蹲下，壓得胸口疼得很，臉上笑容保持不變。

“方爺爺好，舒寧回國了，恭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笑口常開。”

方老爺很是激動，一把抓住俞舒寧的手，“胡說，你就是容小子的媳婦兒，我不會認錯的！”

方家人尷尬不已。

“爺爺。”身后的方程沖他搖搖頭。

方老爺子不開心的冷哼，湊近俞舒寧仔細瞧瞧，嫌棄地松開手，“真不是，你沒容家媳婦兒好看。”

俞舒寧只能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

場面僵硬，方父及時帶大兒子出來主持大局，方程推方老爺子來到一處清靜地方。

家里就屬他們爺孫倆關系最好，方老爺子拉住孫子胳膊，神秘兮兮問:“阿程，我的生日，怎么沒見棲陽來給我拜壽？”

“棲陽”二字方程自小聽到大，對于爺爺來說意義非凡。

蹲下身安慰說:“爺爺，棲陽叔叔還在國外，生意忙，沒來得及回來，托我祝你身體康健。”

慣用的借口，一直奏效。

“真的？”

“真的，棲陽叔叔還跟我說了，他想看到聽話的你。要是你不乖乖吃飯喝藥，他就會生氣，一生氣就不回來看你了。”

方老爺子聽后頓時急了，“回來，要回來，我要棲陽回來，我一定會乖乖的。”

爺爺重病多年，全憑“棲陽”二字作為念想，才肯配合吃飯吃藥，才能活到今天。

不多久，方程推著輪椅往大廳走，“爺爺，生日蛋糕上來了，我帶你去許生日愿。”

方老爺子露出孩子樣純粹的笑，“我的愿望就是要棲陽回來。”

張口閉口不急“棲陽”二字。

這就是爺爺現在的生活狀態。

方程苦笑。

十二年前容家倒臺，一家三口一夜間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世上哪還有什么容棲陽。

只有爺爺，一直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