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苗疆待了整整一個月,伊瑾夏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
云家為她舉辦了盛大的認祖歸宗儀式。
一方面是想正式給她一個家,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向天下人宣告,伊瑾夏是云家人,誰也別想輕易動她。
對于這一切,伊瑾夏心中充滿了感激,也盡力陪伴著太夫人,彌補奶奶和父親的遺憾。
另一方面,楓城的形勢變得有些詭秘復雜。
自從伊正陽陷入昏迷,沈牧野的情緒就不太穩定。
小丫頭在醫院里對他的聲聲質問,更是讓他寢食難安。
他真的做錯了嗎?真的只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被權利沖昏了頭腦嗎?
還有二叔,他從十歲那年開始,就深信不疑、無比尊敬的二叔,真的一直在騙他嗎?
沈牧野看著野望外的璀璨夜色,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牧爺,這幾天的查探,有了新進展。”
冷焱走到他身邊,畢恭畢敬地說。
“說。”
沈牧野冷清的眸子里沒有任何光線,像是一潭死水。
冷焱點點頭,朝身后說了一句:“帶上來。”
很快,一個雙手被鐵鏈捆著,滿臉烏青的男人被冷炙和幾個保鏢帶了上來。
“牧爺。”
冷炙將人推到沈牧野跟前,然后拿出槍,指在了他的腦袋上。
男人被嚇得射射發抖,頭都不敢抬起來,只一個勁念叨著:“牧爺,饒了我吧,饒了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沈牧野冷冷瞥他一眼,走到他面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抓了起來。
體型健壯的男人,此刻就如同小雞一般,被他懸在空中。
“牧爺饒命!饒命啊!”
男人哭叫的聲音,讓沈牧野皺了皺眉。
同時,他也看清了這個人的樣貌,是他去年從戰龍島選來的精英保鏢之一。
他眼中的光線如刀鋒一般,聲音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來。
“戰龍島,竟養出了你這樣的廢物!”
男人聽到他的話,明顯愣了愣,眼中流露出了絕望。
“牧爺,我背叛了你,不配做戰龍島的人,我……我只求你給我個痛快……”
他知道,沈牧野最恨背叛,也最恨戰龍島的人服軟,以他的所作所為,現在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說。”
簡短的一個字,幾乎用盡了沈牧野全部的力氣。
他將男人扔到地上,看死人一樣看著他。
“我……我說……牧爺,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母親生了重病,急需醫療費,沈二先生找到我……”
跪在地上的男人,一五一十交代了沈御風利用他獲取消息,掌握沈牧野行蹤,并制造一起起刺殺事件,嫁禍給伊正陽的事情。
包括縹緲山莊的毒狼,還有沈異辰遇到的爆炸,都是沈御風的手筆。
為的,就是要讓他盡快展開行動,徹底搞垮伊正陽。
沈牧野聽完他的供訴,除了震驚和憤恨,更多的還有后悔。
他自認聰明一世,卻偏偏被最信任的人出賣。
十幾年的負重前行,十幾年沒日沒夜的仇恨,現在看來都成了笑話。
他沈牧野,竟是這世界上最可笑的人!
嘩啦一聲,手上的酒杯碎成了玻璃渣,鮮紅的血液順著沈牧野緊握的手掌流下來。
“牧爺!”
冷焱和冷炙一聲驚呼,想要上去查看他的傷勢,卻又攝于他的氣勢,不敢造次。
那個叛徒已經被拖了下去,等待他的必將是戰龍會最嚴酷的懲罰。
但沈牧野心里清楚,真正該受到懲罰的人不是他。
深深吸了口氣,沈牧野扔掉手上的碎玻璃,也不管手上還在冒血珠,轉身往遠山居走去。
遠山居客廳里,沈御風坐在沙發上,雙手撐著拐杖,眼神直直看向門口。
沈靈秋站在他邊上,面露擔憂。
沈牧野進門的時候,兩個人眼光相遇,如同冰山相撞。
客廳里,誰都沒有說話,但都已經知道了對方想說的話。
最后,還是沈靈秋開了口。
“阿牧,你現在在氣頭上,千萬別做任何沖動的事,你二叔這么做,也有他的苦衷。”
“苦衷?”
沈牧野冷笑,“把我當成傻子耍,差點要了我的命,都有苦衷嗎?”
見他們連否認都不屑,沈牧野的心徹底寒了。
這就是他崇敬了十幾年的二叔,那個口口聲聲說跟他血脈連心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