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真覺得如夢似幻。

她叫人將溫酒送了回去，再配上幾箱好東西，全是親自挑選的，相反，湘玉則是兩手空空被人抬起丞相府，一回去就鬧了個翻天。

京城自然不缺流言蜚語，百姓都在猜測，太子妃的人選會是誰。

幾乎在湘玉和溫酒之間了。

湘玉不想當太子妃，她稱病了一段時間。

溫酒則是專心做她的事，無人敢問及。

孟小冬聽著丫鬟娓娓道來的街坊流言，拍桌而起，“你是說溫酒是太子妃的內定人選？”

念丫低低點頭，掩蓋住心中的一抹竊喜。

“奴婢是聽別人說的，不敢確定。”

“不確定的就不要胡說了，溫酒不喜歡束縛，她是不會嫁給皇族人的。”孟小冬急于為她辯駁，這一副看在念丫眼里，是辯護，她從很久之前得知溫酒喜歡莫離時，和王妃說的聯系在一起，王妃…其實是想撮合溫酒和莫離，她隱隱覺得心塞塞的，想起那句奴不由命，她的命是握在王妃掌中的。

“王妃，這萬一是真的呢，溫酒是溫太傅的女兒，有名的王朝第一美人，嫁給太子不是很正常嘛，還能做皇后，多好，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念丫真心希望溫酒嫁的好好的，語氣激動了些，就好像她比誰都希望留言是真的一樣。

孟小冬打量她一番，“誰會喜歡那個金籠子！”

她不喜歡，溫酒和她是一類人，更不會喜歡。

“王妃，咱們別操心別的事情了好嗎，溫酒是溫家人，王府和溫酒向來是進水不犯河水的。”念丫放緩語氣，意識到自己話說錯了，急于撇開話題。

“你下去，我想歇歇。”孟小冬合上眸子，她一年沒見過溫酒了，每次進宮，想和她見一面，她就跟消失了一樣，整個皇宮連她的影子都沒有，等了又等，就好像她是在故意避著自己一樣，跟莫離更是沒什么聯系。

對喜歡的人…視若無睹。

孟小冬看向屋外飛舞的白柳絮，紛紛揚揚。

莫離斜握在屋檐上，嘴里吊著一只柳葉，睜開眼眸，一雙黑眸再無法閉上了。

她們說溫酒是內定的太子妃，是要嫁給太子的，能傳出來是有可能性的，她是驚艷整個王朝的女人，理所應當坐上那個位置，和他有何關系？

他跳下屋檐。

“莫離公子…”念丫端了茶盞過來，閑暇時候她就會追著莫離不放，府里人都說他們是郎才女貌，絕配的，她每次都喜滋滋的跟塞了塊蜜糖一樣。

“莫離公子你去哪啊。”念丫追著他離去的背影，連他的衣袍一角都沒碰到。

“莫離公子…”她失望地垂下眸子，茶盞應聲而落。

晃蕩一聲，她俯下身撿起來。

碎片劃過手指。

被她緊握在手中，血混著眼淚滴在石板上，一年了，她從未見過莫離露出那副神情，就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一樣，是因為聽見溫酒要嫁給太子了嘛。

苦澀，真苦。

一雙繡鞋停在她手邊，孟小冬一臉無奈扶起她，“我說過了，不要接近他了，你偏不聽，莫離很久之前就跟溫酒認識了，就算莫離不喜歡溫酒，她也是最特殊的那一個，你見過溫酒手中的佩劍嘛，那是莫離的。”

一字一頓。

真真切切打在念丫身上，她匍匐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奴婢是真的很喜歡他，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從入府到現在，奴婢是真的…真的唔。”

她發不出聲來了。

溫府，溫酒提了清水擦拭劍柄，輕輕碰了一點刀鋒，手指被割破了一點，她將手指放在嘴中，將血止住，喃喃道，“是酸的。”她合上劍。

“二丫，送去庫房，好生收著，誰也不準動。”

二丫被那明晃晃的劍嚇得動都不敢動，“小姐，你干嘛要舞刀弄槍的呢，女人嘛就該學學女紅，刺繡什么的。”

“小姐我沒學過嘛。”溫酒掃過桌上一堆凌亂的繡品，腦瓜疼起來。

比起做個女人，還是做個女俠好，人人敬仰。

“你是學過，可學了一半就不學了，日后去了夫君連衣服都不會做會遭公婆嫌棄的。”

“他沒有父母…”溫酒捂住嘴巴，驚詫地看到銅鏡里的自己，隨后搖著頭，“是我說錯了，怎么會沒有父母呢。”

“小姐你又神神叨叨的。”二丫收好配件，用木匣子封了起來，動作粗魯，“你輕些，別…別碰壞了。”

溫酒著急道，這根本就不是她，以前那個沒心沒肺對誰都是…愛答不理，事事不關己就懶得去管的才是她。

“小姐，一把劍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

“很重要！”溫酒吼了出來，二丫手一松，瞪圓雙目，“小姐你又神神叨叨的了。”她剛想拾起劍，身子慢悠悠倒了下去，劍穩穩當當回到莫離的手中。

溫酒后背貼到到椅子上，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她不曾見過他，他似乎瘦了，還黑了點，軍營的日子很難熬吧，衣服暖不暖夠不夠穿，有沒有人照顧，是不是成家立業了，她不敢問，不敢啊…沒有資格，什么資格都沒有，她很想說，卻全部都咽了下去。

“你來了也好，這劍就收回去吧。”溫酒微微一笑，誰也無法揭開她的臉皮。

“我說過了你碰的東西我不要。”莫離如往常一樣，嫌棄紅紹，嫌棄溫酒的一切。

“那你來做什么？就為了跟我說這一句？”溫酒倒了杯茶，“來者皆是客。”一杯苦芥茶熱氣騰騰放在莫離的左側。

莫離能聞見她靠近時身上淡淡的馨香，混著芍藥花…芍藥花，久遠的記憶被勾起。

“溫酒，你是我見過最沒腦子的女人。”莫離淡淡道，語氣分不清是冷的熱，溫酒神情一滯，隨后傻笑著送過茶，“可皇上說溫酒是王朝最聰明的女人。”

“你究竟是想做什么？！”莫離甩開茶杯，茶杯直直釘在后頭的墻壁上面，茶水散落一地，溫酒的鞋沾濕了一點，她俯下身要去擦，莫離抓著她的手臂，抬起來。

“溫酒不想做什么，溫酒大了再不是那個跟你天天斗嘴斗的沒玩的幼稚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