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有的處罰還是有的,孟小冬覺得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她回到府中,先是理了理趙幼齡說的那些話,其次想到湘玉,再聯想到德妃,淑麗妃。
淑麗妃對巫蠱之術很敏感,從她那猙獰的表情就能看的出來。
“念丫,你有沒有認識過宮中的老人?”孟小冬一手抱著香爐子,一手拿起一旁的熱奶,喝了一大口。
“奴婢不知。”她的眼神兒跟不礙事事的姑娘一樣惹人憐惜,孟小冬差點忘了,念丫自小是在人販市場長大的,才十四歲,就被人賣來賣去。
不由對她更是憐惜三分。
“王妃正想知道可以去問問宮里的掌事大姑姑,她們大多都是在宮里出生,宮里老死的。”念丫旁敲側擊知道一些門路。
這孟小冬知道,宮女都是十七歲被放出宮自行婚假,也有些例外就是要陪伴主子在側,不得出宮的那種。
宮里啥都有,榮華富貴數之不盡,這也是很多人飛蛾撲火在所不辭想進去的主要原因。
孟小冬太想知道淑麗妃了,這個神神秘秘的女人,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偏孤傲拽的很,橫著走豎著行,沒人敢拿她怎么辦。
外面風雨交加,念丫聽見窗戶紙抖動,門板嘎吱嘎吱響著,急忙拿了桃木凳子去堵門,一陣冷氣伸進孟小冬的大襖,她凍的抖了抖。
“嘶,真冷。”別說她了,普通老百姓這種天氣都不出來勞作的。
“外面的那些乞丐孩子可怎么辦吶。”念丫拿著帕子,心急如焚。
孟小冬愁眉不展,“這個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渾身無力,孟小冬能做的都做了,施粥勉強他們幾日溫飽,卻救不了他們一輩子。
孟小冬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起身,披了件更厚一點的毛衫,“念丫,去尋把傘過來。”
念丫不解,“王妃,天冷,別出去受凍了吧。”她緊張兮兮的,不僅僅是她,整個王府的人都緊張兮兮的怕孟小冬出事。
王爺出遠門一趟,就兩次了,都是化險為夷,如此可見王妃是個有福氣的女人。
“還是要去一趟的。”孟小冬將狐襖抬了抬,捂住嘴巴,哈著熱氣,小臉兒埋的緊緊的,她難受的很。
油紙傘比起現代的傘,不知道差了多少,不能提不能摔的,頂上頭上,連點風雪都擋不住,孟小冬步履艱難,好不容易走出王府,就被福伯攔住,副管家一臉無奈地看著孟小冬,站在王府大門前,孟小冬剛想開口,身后馬夫架了一輛車過來。
“老奴只是攔不住王妃,王妃就坐車過去吧,別累壞了身子。”
孟小冬突覺鼻子酸酸的,上了馬車,一路朝京城街道而去,像這些府邸所在的位置,一個乞丐都沒有,是不被允許的,很多當官的頂多會給點銀兩打發打發走了,
她路過溫太傅府邸的時候,見門口擠兌著一幫流浪乞丐,在那邊嚼著包子,為首的是個丫鬟打扮的女人,正叫他們不要急不要急,孟小冬看了一眼,“可以慢點了。”
孟小冬掀開簾子,一群乞丐正裹在破布堆里,瑟瑟發抖,頭上身上全是雪,他們都不會找點破廟待著的嘛。
青壯年還好,在看到一個婦人瀲滟婆娑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再往下看她的懷抱里有個二歲左右的孩子被她緊緊摟著,雪太大,孟小冬聽不太清,只依稀模模糊糊聽見,“阿娘,我冷…”
一股酸意涌上心頭,她塞了兩個包子,將身上的狐襖丟給婦人,“這附近有家一品居,能動就帶孩子去,別在這冷著呢。”二哥二嫂心地善良,一定會暫時讓她們避雨的。
婦人哽咽著點點頭,塞了包子在娃兒嘴里,娃兒連抓的力氣都沒了,她的手上也滿是凍瘡。
孟小冬移開眼神,念丫給她撐著傘,主仆二人的身影終是隱沒在大雪中,她聽見馬嘶鳴一聲,隨機搖晃著馬頭,倒在地上,再看它的臉上,結了一層冰霜。
“娘娘,這可怎么辦?沒了馬車,這雪越下越大,我們回不去的。”念丫擔心有余,她手凍的發紅,孟小冬的繡鞋濕了,鞋子濕了,特別難受,渾身徹骨的冷。
不遠處,溫靜嫻探出頭,她恍然見到風雪之中有兩個人。
“大丫,我們過去看看。”她不是沒注意到京城里凍著的乞丐,回了一趟溫府跟老爹商量了一下布粥的事情,老爹很贊同,同時她也聽聞豫王府早在之前就布粥了,心想大皇子府不能落下。
“王妃,是豫王府和一個小丫鬟。”大丫眼力尖。
走還是不走…
溫靜嫻糾結了。
風雪種隱約見著孟小冬瘦弱的肚子,還有她六七個月的肚子。
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豫王妃肚子里…還揣著一個。
她就算本性不善,這個時候落進下石,不是太卑鄙了嗎?
“將馬車靠過去,讓豫王妃上車。”溫靜嫻放下簾子。
“王妃,有馬車有馬車靠過來了。”念丫凍的抽了抽鼻涕,孟小冬則深思那馬車上是誰。
大丫跳了下來,扶住孟小冬,“豫王妃,我家王妃請你上去。”
這是溫靜嫻的丫鬟,孟小冬見過。
盯著一頭的雪花進了里面,頓時馬車內冷了三分,她朝溫靜嫻額首,“皇嫂好。”
溫靜嫻態度冷漠了些,輕輕“嗯”了一聲。
“京城連連大雪,豫王妃身子不適就不要出來啦,況且…惹禍上身反倒會給豫王帶來麻煩。”溫靜嫻提醒著,回了溫家,
自己那妹妹嬌弱躺在床上,跟她說,不要再繼續為難豫王妃,她應下了,不過…她既然嫁進大皇子府就是大皇子的人,各為其主,豫王一旦威脅到了大皇子府,溫靜嫻不會手下留情。
“小冬受教了。”孟小冬謙虛的很,知道溫靜嫻是在旁敲側擊提醒自己,不要太鋒芒畢露,整個京城沒有哪戶人家施粥,你豫王府倒是趕著去,皇上那里還沒發話呢。
父皇究竟在等什么?
溫靜嫻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