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取出王府的令牌,交給那下人,“你拿著王府的令牌,讓負責的人通融一下!
一般她是很少會用到王府的名號出來嚇人的,但這一套其實很好用。
下人接過令牌,應道,“是,小人這就去!
不消一個時辰,秋云耕的長琴總算是尋回來了,琴弦雖然斷了幾根,琴身上也有一些傷痕,但修補一下應該還能再用。
孟小冬抱著那琴到了床邊,“秋公子!你看,你的琴尋回來了。”
秋云耕聽到之后,木然轉頭看了一眼孟小冬懷里抱著的琴,似乎打算伸手再去摸一摸,但肉體的傷痛,讓他瞬間跌回無力的現實。
“啊——”秋云耕忽然發了狂似的,哀號了起來。
他用胳膊肘捶著床板,來表達自己悲憤的心情。
邊上的下人也嚇呆了,不知道這要如何勸解。孟小冬沒想到自己好心辦了壞事,便把琴交給一邊的下人先放起來。她看他本就慘白的臉色,因為情緒激動,而浮起一層淡淡的粉色,聽他胳膊在床板上撞得咚咚響,一時情急便撲上去,用自己身子虛壓在他身上。
“秋公子!只要好好接受治療,以后你一定還可以再彈琴的,莫要太過激動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孟小冬急急在他耳邊輕聲勸著。
她知道他身上還有很多處外傷,所以是用胳膊撐在他腦袋邊上。
但這個舉動讓旁邊的下人很是疑惑。
受重傷之后出現輕生意識的病人,其實是最需要身邊人的關懷跟照顧,這不僅僅指的是肉體上的治療,而更重要的是心理創傷。那些看不見的傷口還沒被止血呢。
孟小冬只是本能地想要安慰秋云耕,一時忘記了這時代男女相處之間還有許多顧忌。
她這動作似乎也讓秋云耕愣住了,才停下來,變得安靜了一些。
孟小冬重新坐到了床邊,她微笑著望著秋云耕,招手讓下人把邊上的熱水跟帕子都拿到近前來。她親手替他擦拭著臉頰上的薄汗,“秋公子,你的琴聲是我聽過最美的,人常說聞弦音而知雅意。公子心中光明磊落,才能彈出這般繞梁三日的琴音來,若是心中一直都有陽光,這世上便處處有陽光!
她看見秋云耕的眼神微微有些觸動似的,緩緩望向自己,嘴唇抿緊復再松開,他有什么話想說,但眼下卻再也說不出口。
“別心急,王府有一位神醫,她一定能幫到你的!泵闲《州p輕笑了,“但是若你想要快些好起來,該吃藥時得吃藥,該吃飯時也要吃飯。”
她說話時像跟小孩子囑咐什么似的,一字一句柔聲細語。
秋云耕聽著她的聲音,唇角微微上揚起幾乎微不可見的弧度。
見他情緒穩定下來,孟小冬才稍微放心。
沒過一會兒,葉憐瑛也起身了,將自己收拾妥當之后,十分盡責地就過來檢查秋云耕的傷勢。她見孟小冬也在這兒,便干脆直接跟孟小冬說了實情。
“他的手筋腳筋傷得太嚴重了,按我的藥,慢慢治個一年半載,大概能恢復到以前的五六成。若是他以前是練家子,那恐怕是廢了……”葉憐瑛說得也不客氣。
孟小冬凝重了表情,“他是琴師,還能再彈琴嗎?”
“只是撥動琴弦,應該不成問題,大一些的氣力活肯定是做不了了。”葉憐瑛解釋著,然后她又指了指口中,“他這里我看過了,被人切掉了三分之二,沒死掉,已經是個奇跡了。這會影響未來幾個月他吞咽食物,所以只能先吃流食,而且他之前說話可能也會受影響!
孟小冬倒吸了一口氣,想想都覺得疼,喃喃道,“到底什么人這么殘忍!”
“他這邊,我會好好照顧幾日,等他情況穩定一些我再走。你呢,就好好養胎,勿要費心費神!比~憐瑛搬出大夫的架勢囑咐著。
孟小冬苦笑著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葉憐瑛擺了擺手,“哪兒的話,這不是我本分嗎?”
“今早六殿下匆匆追來了,他似乎跟你好像關系不錯!泵闲《肫鹗裁,笑盈盈地望著她。
葉憐瑛俏臉微微一紅,“他呀,怪黏人的!
見葉憐瑛一點也沒遮掩的意思,孟小冬笑意更濃了,“這么說,你們好事也快近了?”
“誰知道呢?人家可是皇子,不一定能瞧得上咱這野郎中呢!比~憐瑛故意說著反話,但她眉眼中藏都藏不住的欣喜,讓孟小冬看出來,她似乎也對趙秉寒有些意思。
孟小冬正色道,“六殿下不是那種重視門第之人,再說了你如今還是皇上都承認的神醫,哪兒有配不上的理。只要你們兩情相悅,大可以向皇上去呈情……”
“我是想等他的腿再好一些的時候。”葉憐瑛自己早有打算,說到這茬兒時,臉頰更紅了一些,如同盼嫁少女一般帶著幾分嬌羞。
孟小冬也替她高興,趙秉寒在眾皇子中也算是人品出色的,倒真算得上是良配。
這一日也算是匆忙,過了晌午,趙秉南回府接孟小冬一起先去觀禮。
趙秉褀今日大婚,大半個京城的權貴都到場了。七皇子府如今改了牌匾,文德帝御筆親書的“穆王府”三個字,是十幾名工匠一起趕制出來的。
豫王府的馬車到時,趙秉褀正帶著紅花站在他門口的石階上,招呼來賓。
趙秉褀一眼就看到二哥的馬車,幾步下了臺階,迎上前來,“二哥總算是來了!闭f著,壓低了聲音,問道,“云耕如今怎樣了?”
孟小冬回道,“他傷得雖重,但性命算是保住了!
趙秉南對趙秉褀鄭重其事道,“萬花樓的案子如今已經遞交到了刑部,我會讓人盯緊一點,這幾日你就少露面。我怕有人會出來亂攀咬!
“哦?二哥是不是還發現了什么?”趙秉褀微微有些意外,他昨夜里喝得有點醉,只是憑著一腔熱血,趁混亂中把秋云耕給救出來了,其實到底萬花樓里發生了些什么,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萬花樓里有個姑娘被人謀害了,尚未找到目擊證人,但現場搜到了你的佩劍。我讓人先收了起來。”趙秉南低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