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南見他表情緊張,便寬慰道,“只是將一種可能先放在心上,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輕易懷疑他們。”聽他如此說道,趙秉褀并未覺得輕松多少,反而想起另外一些事情,“二哥,那往日里,你是否懷疑過我,是否會認為我也會背叛你?”
趙秉南目光落到他臉上,反問道,“你會嗎?”
“當然不會!”趙秉褀即刻應道,卻像是爭寵一般,有些不甘心地追問道,“那二哥到底有沒有這樣想過?”
趙秉南勾起嘴角,“沒有。我一直都信你。”
得了這句承諾,趙秉褀才放心了。
月前,他出入永安宮時,見母妃心事重重的,問她出了什么事,也不肯說。他便隨口一句,“母妃是否覺得凡事跟二哥商量才妥當些,到我這兒,便是幫不上忙了?”
沒想到這句話,竟然能惹得母妃淚水漣漣,他也驚慌失措了,這才趕緊道歉。
也不知是什么時候,母妃跟二哥之間似乎有一種默契,趙秉褀覺得他們像是有一個什么共同的秘密瞞著自己,但又從不說破,這種感覺隨著他的年齡增長愈發強烈。
母妃雖然總是讓自己跟著二哥多學多做,但真到了關鍵時刻,卻又會攔著自己,比如此前二哥上北境,分明二哥臨行前對自己已別有安排,母妃仍舊不放心似的,再三囑咐不許自己跟著去。
這一層看不見的屏障,趙秉褀真不希望是隔在自己跟二哥之間的。他在心目中,一直是當趙秉南同胞手足一般看待。
“行了,你且回去準備準備,明日一早辰時西門口會合,過時不候。”趙秉南半開玩笑地說著。
趙秉褀點了點頭,“知道了。”
孟小冬沒料到自己才剛好了居然又馬上要出門了,趙秉南跟她解釋過,這次出行原本顧慮到她身體剛恢復,不打算帶她一起上路,可他又說放她一個人在京城,他舍不得。
言辭間,將所有原因歸結于他自己一個人的念想,卻藏起他真正的顧慮。
孟小冬何等聰明,又怎會不知他的憂心,尤其將自己安置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自然是待在他身邊最安心。何況她也不愿再與他分離。
另一方面,孟小冬讓人準備起給莫離家大哥的賀禮,同時挑選著藍衣的嫁妝。
禮單備得差不多了,她才叫來藍衣,親自跟她商量著。
藍衣依舊是羞答答的,只道,“王妃做主就好,奴婢沒意見。”
孟小冬微微一笑,“我這也是沒什么經驗,生怕失禮于人,也不知道莫家在甘州城算不算大戶,你上次同他一起回去,感覺如何?”
她幫著大哥二哥籌備婚事之事,都是以夫家名目,倒也是第一次做為娘家備禮,生怕有什么遺漏。
聽孟小冬這般說著,藍衣微微一愣,“原來王妃你也不知道,莫離是墨夜山莊的公子,他們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這確實是一個疏漏,趙秉南幾次跟她說起這事,只說了莫離大哥的事情,根本只字未提莫離家里的情況。而聽到墨夜山莊這幾個字時,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砸在孟小冬頭上。
“墨夜山莊?”她愣了半晌,才問道,“還有其它同名的莊子嗎?”
藍衣輕輕笑了,“墨夜山莊還能有幾個呀?我也是聽莫離說,他從小習武,也是因為生在山莊的關系,若不是后來遇到王爺,恐怕他現在就要做這山莊主人的位置了。”
孟小冬的心臟忽然加速狂跳了起來,當初她被挾持,孤山讓她送一枚玉章到墨夜山莊去。
如今看來,這墨夜山莊說不定跟煉血堂也有著一定的關聯,可是莫離家的人應該是會有所顧忌才是,煉血堂又非正派,這當中取舍,當家最是清楚。
一時之間,孟小冬頭疼了起來。
藍衣見她表情有些不對勁,“王妃,您不舒服了嗎?要不然先歇一會兒,這些東西交給別人去弄吧。”藍衣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把王妃給累壞了,那這罪名可擔待不起。
孟小冬急急想找趙秉南問個清楚,才出院子,就碰到管家白伯。
“白伯,王爺人何在?”
白伯對著她恭敬行禮,“回王妃,王爺一早出去,還沒回來呢。”
要離京之事,肯定需要各方打點妥當,才能離開。孟小冬長嘆了一口氣,她想了想,不如先去一趟寒舍,韓毅常年在外行走,對江湖中的事情知之甚廣,說不定他能解答自己心中疑惑。
“我要出門一趟,麻煩白伯幫我備下馬車。”孟小冬如此吩咐道。
王府的馬車出行,才從門口的街巷拐入京城主街,那石牌角落就閃過一個人影。
馬車到了主街一路向前,行人不多,倒也順暢。
車廂里孟小冬只帶了綠衣一人。
孟云輕留在府上幫著打點藍衣的嫁妝,孟云輕做事細致,考慮周全,交給她,孟小冬很是放心。綠衣少跟孟小冬一起出府,這次說帶她一起給藍衣送嫁,她也十分興奮。
以至于只是跟孟小冬去趟寒舍,她都一路不停地問東問西。
馬車經過一個十字路口,忽然涌出一大群衣衫襤褸的乞丐,車夫趕緊勒停了馬。
孟小冬在車廂里被晃了晃,綠衣也疑惑地問道,“賈二哥,怎么回事?”
車夫應道,“前面路口沖出來一大群要飯的,綠衣姑娘,跟王妃說一聲,可能要稍待一會兒。”
綠衣抬頭望向孟小冬,孟小冬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而因為馬車前人群遮擋,車夫根本沒有察覺到身側忽然來了人,只覺得脖頸邊微微刺痛,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倒到了一邊,被兩個人接住。
緊接著便是一個身形跟那車夫賈二差不多的男子,坐到了馬車前。
待路口暢通之后,馬車才繼續前行。
這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南城門,還出了城。孟小冬在車廂里跟綠衣說著話,沒注意到外面的事情,只覺得今日這路程走得有些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