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借口雖然很爛,但也不容易被拆穿。
仙露臉色不悅,“你怎么這么沒用!模樣看著倒是機靈的。”她一扭頭,招呼了另外兩個丫頭,“翠兒,杏兒,你們倆看著她。別讓她亂跑,完事了就立刻帶回我房里來。”
“是,仙露姐姐。”那兩個丫頭很是乖巧地應著。
孟小冬也料到了,她不會放自己單獨行動的,不過這樣剛好。人多,反而利于掩蓋自己的行動。
她向那兩個丫頭抱歉地一笑,“對不住,能不能快點帶我去,肚子真的很疼,好像忍不住了……”她裝出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那兩個丫頭對視了一眼,就帶著她準備先下樓去。
孟小冬急急小跑步地跟在后面。
這走廊的盡頭,秋云耕背著長琴,正要下樓梯,被后面來的人用力一撞,而且那一下是沖著他的琴去的。秋云耕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琴,往邊上一閃。
孟小冬沒剎住車,差點滑下樓梯去,秋云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才將她拉停了。
“姑娘小心……”他與她四目相對時,微微一愣。
孟小冬緊緊盯著他,“多謝。”
翠兒跟杏兒就在邊上站著,不太耐煩卻又不得不為她的行為負責,所以敷衍似的催道,“不是說要去茅廁嗎?還不快去!”
秋云耕偶爾會到萬花樓里來彈琴,卻對這里的姑娘,個個都很冷淡,偏偏他的琴技高超,人長得也不錯。所以像他這般不染俗世的男子,帶著一臉禁欲如謫仙一般的氣質,不少姑娘對他頗有好感。
剛才孟小冬只不過是差點跌倒,就被他這么扶了一把,還挺是關切,這讓翠兒跟杏兒,自然是沒什么好感,沒來由的嫉妒。
這一層關系,孟小冬是不曉得的,但剛才秋云耕看自己的眼神,她相信他肯定是認出了自己。
只要他能把這消息盡快帶給趙秉褀,今天晚上,她也許就可以從這里出去了。
但如果他確實是煉血堂的人,充其量自己不過是跟他對視了一眼,就算他告到孤山那里,自己也沒落下什么把柄。
等孟小冬回到仙露的房間里時,才發現這里并沒有人。
但她被送進來之后,門口就馬上被人用鎖鎖了起來。
她仔細看著這里的環境,一間通間,被一張長屏隔成兩半。萬花樓里的姑娘閨房,不必太大,可以飲酒作樂,亦能歡好到天明,便足夠了。
對面有四扇窗戶,她幾步走過去,試著推了推,雖然卡扣很緊,但用力打開,還是可以退開的。只不過這里相當于四層樓的高度。
就算能開窗,她也沒辦法離開。
她嘆了口氣,重新將窗戶關上。
她一邊在房間里踱著步,一邊盤算著最壞的幾種結果。當她腦海里浮現出來,趙秉南中了敵人的陷阱,而落入包圍時,那畫面讓她不敢再細想下去。
真是諷刺,這個時候,她居然期望寧愿他心里沒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至少不必為了救自己而以身犯險。
外面,門上的鎖頭咔啦一聲響,有人進來了。
孟小冬下意識地回頭,她本來以為是仙露回來了。
可沒想到,進來的人是孤山。
他們不是在開什么會議嗎?這么快就結束了。
“難道是勤王要宣布什么機密的事情,所以你也被趕出來了?”她故意挑撥著。
孤山的半張臉在黑紗底下看不清表情,但另外半張臉上卻露出輕蔑的笑容,“你別以為三言兩語就能挑撥殿下跟我的關系。”
“如果你們真的是這么親密無間,那我該恭喜你,你抓到我,應該是立下大功一件吧。”孟小冬繼續說著。
可孤山的表情并無變化,加上剛才在那間“巧云”的包廂里,他故意替自己遮掩身份,孟小冬這時便更能肯定,他擄劫自己,這件事應該沒有向趙秉煜報備。
趙秉煜是什么人,什么性子,孟小冬不甚了解,但他能在私下豢養這么一群殺人工具,肯定是心狠手辣,辦事干脆利落,不喜歡有什么意外,超出自己的控制范疇,對于排除異己更是絕不手下留情。
如果被他知道,是孤山在祭天儀仗中擄劫了自己,不顧會連累他勤王護送失職之罪,不知道趙秉煜會做何感想。
如此解釋,就能說得通剛才為什么他故意跟仙露一唱一和。
他讓仙露送自己到那個包廂,是一個試探,也許那位宋將軍只是代替臨時不能出現的趙秉煜,他這不安分的棋子打算對那無情主子做些什么。孟小冬就不得而知了。
見孟小冬轉動著眼珠,她臉上的表情越是自信,就莫名地讓孤山惱火。
可她要是跪在他面前哀求著,說不定他就砍了她的胳膊或者腿,裝在盒子里,給趙秉南送過去了。
他不喜歡這女人看透一切的表情,但是他又有幾分好奇,她當真都知道了嗎?
“說,你都知道些什么?”孤山坐到邊上的竹榻上,一副審問的樣子。
孟小冬微微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個婦道人家,又能知道些什么。”
孤山倒吸了一口氣,伸手招了招,“你過來。”
他沉聲命令著,那一瞬間的氣勢,提醒著孟小冬,他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狂徒的頭領,若真惹急了他,自己恐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尤其這種不求錢財的綁匪,撕票這種事,不過是動動手指,活動活動筋骨而已。
再加上他跟自己之間,如今還隔著切切實實的血仇。
青衣跟紫衣,她們不會白白犧牲的。
孟小冬挪步到了他身前,“以你的聰明才智,不至于想不通的事,要為難我一個小女子吧。”她故意示弱,卻見孤山冷笑了,伸手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將她往下一拉,墜得她一下子坐到他懷里。
且不說他是習武之人,單是男女力氣的差別,就已經讓孟小冬不好受了。
她的胳膊幾乎都快脫臼了似的生生的疼。
她抬起眼睛,望著他,目光倔強,那眼神的意味,是他就算殺了她,也不會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