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眉心一動,繼續問道,“眼熟?難道你還在哪里見過?”
青衣快速點了點頭,“正是,菡萏姑娘肩胛后面也有這么一塊刺青。之前有一次我幫她沐浴時,曾經看見過。”
孟小冬有些遲疑,“這刺青圖案,也有相似的……你確實看清楚了?”
青衣篤定道,“那是一種紅色纖細花瓣組成的圖案,并不算常見,所以奴婢印象特別深刻。”
三哥孟遠生對孟菡萏的心思,孟小冬早就知道了,所以她也一直視孟菡萏為自家人,即使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也覺得并不是什么要緊的。
但如果她的身世是一個不可說的秘密,那恐怕就會成為一些隱患,甚至還會被有心人拿來利用。
所以孟小冬必須要把這件事弄清楚。
“這件事先不急,今兒也晚了,你先早點休息,明天……明天我們再從長計議!”孟小冬如此對青衣說道,青衣點頭應著。孟小冬又補充了一句,“暫時不要對其他人說起這事。”
“知道了。”青衣也不想孟菡萏與什么刺客組織有關系。
她看著那么天真無邪,對過去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也許正是一些黑暗的不堪回首的記憶,所以才不想去碰觸。但如果她真的是他們中的一員呢?那些曾經害得七皇子跟賢妃受傷,殿下也差點沒命的刺客,提起來,她都恨得牙癢。
青衣也不知該如何處置這種關系,只覺得頭有點疼,便從孟小冬的臥房里退了出去。
聽說,那女刺客被關在地牢里,審了一夜,她都沒開口說半個字。
趙秉南正準備讓人用上些刑罰,下人卻報,說皇子妃過來了。
孟小冬見趙秉南正跟莫離吩咐著什么,也不避諱,便直接問了,“刺客審訊,可有進展?”
莫離一聽她這么問,臉色沉得跟鍋底一樣,“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妖女,簡直是食古不化!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對不對,她那樣的,恐怕是見了棺材都不會掉淚,我真懷疑她還是不是人!”
趙秉南見莫離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得輕輕笑了,“你先下去吧。”
孟小冬卻主動請纓,“不如讓我去試試。”
莫離正要走呢,不由得回頭來跟趙秉南對視了一眼。雖然莫離知道自家女主子口才十分了得,能說會道,但面對這種刀鋒舔血的瘋子,她又有什么辦法呢?
見他們都有些遲疑,孟小冬繼續解釋著,“至少我也是女子,也許她看見我,防備心會少一點呢。”
趙秉南低頭沉吟了片刻,確實,他現在極需要一個突破口,但自己手下這些糙漢子,除了用嚴刑逼供之外,也沒了任何法子。孟小冬雖然沒做過這種事情,但她確實很聰明。
趙秉南上前一步,抬手輕撫過她的臉頰,“好,你去試試,不過要小心些,她就算被扒了牙,也是只毒蛇。”
孟小冬點頭應著,“我會小心的,你記得按時吃藥。”
莫離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切,這對主子不論何時何地都秀的一手好恩愛,讓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忍不住抖了兩抖。
莫離帶著孟小冬下了地牢,讓人把綁著那刺客的鐵鏈又緊了緊。
不過這刺客早被喂了軟骨散,就算不用鐵鏈綁住,也使不出半點功力來。
“那這兒就交給你了。”莫離對孟小冬說著,就用眼神示意邊上兩個看守,先退下。
這刺客被審了一夜,早已有些疲倦,不過是強撐著而已。
孟小冬上前一步,仔細打量著她,柳眉杏目,高挺的鼻梁下飽滿的紅唇,尖尖的下顎,標準的美人臉,單憑她這模樣,放在其余各行各業,也能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卻不知為何偏偏要做這殺人的營生。
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可惜。
那刺客見孟小冬上來之后,什么話都不說,卻只是望著自己嘆氣,眉頭一蹙,“別以為你能從我這兒套得任何消息!”說著,還用力啐了一口。
一口帶血的口水,落在了孟小冬的裙裾上。
她低頭看了一眼,也沒說什么,只是望著那刺客,“有頭發誰想做禿子呢,我知道你做這行,一定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可是若眼前給你一個棄暗投明的機會,你卻要放棄,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那刺客像是聽到了一個最可笑的笑話,哈哈笑出聲來。
“難道你跟二殿下有私仇?還是跟七殿下抑或賢妃,有私仇?”孟小冬像是沒聽到她的嘲笑似的,繼續問著最簡單的問題。
那刺客冷哼了一聲,“對!我就是跟你們有私仇!恨不得殺了你們所有人!”
孟小冬靜靜地看著她,感受著她的憤怒,這股憤怒卻是在掩飾著真正的一些情緒。孟小冬觀察著她的雙眼,看不到絕望,她不怕死,所以即使是最壞的結局,對她而言,也許是解脫。
她想激怒自己,求個速死。
沒有完成任務的刺客,就算回去,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聽趙秉褀說,那日本來就設了埋伏,所有的刺客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只有這首領身手太好了,被逃了出去。能成為一群殺人工具的首領,她都經歷過些什么呢。
孟小冬的目光如秋水一般,冷靜鎮定,像是有看穿一切的銳利,卻讓那刺客無法猜透她的心思。
只見孟小冬輕挪了幾步,這刺客被綁在木樁上,捆成一個十字型。她走到她胳膊旁邊,輕輕撩開她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截刺青。
果然如青衣所言,是一個妖艷紅花的刺青。孟小冬記得這種花是叫彼岸花,又稱曼陀羅,或是往生花。
“你這刺青很漂亮,圖案似乎并不常見吧。”孟小冬突然開口。
那刺客神色微微一變,似乎有些錯愕,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這么說。
孟小冬繼續說道,“曾經我見過一個跟你一樣漂亮的年輕小姑娘,她也有這樣一處刺青,圖案幾乎是一樣的,但位置不同。”
孟小冬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這女刺客的表情,任何細微之處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