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還是長沙城中,另外一座府邸。
大門燙金,面前雙獅子坐鎮。
氣派非凡,來來往往的行人主動繞路而行。
大門最上首正中央處,是一面欽賜御筆牌匾。
【湖廣總督府!
總督府中,正在負責操持日常事務的一名幕僚剛剛出門,就險些和來人撞了一個滿懷。
這幕僚本就忙得焦頭爛額,見來人鬼鬼祟祟藏頭不露面,還以為碰到了什么毛賊,不由大怒道:
“是哪個不長眼的……咦,總督大人?”
這遮遮掩掩不敢見人的家伙,居然是湖廣總督,大清節制湖南、湖北兩省的最高級別地方大員——程矞采!
驚訝之下,這聲總督大人自然是叫得極為響亮。
整張臉都在頭巾里面遮住的程矞采嚇了一大跳,趕忙捂住幕僚的嘴巴。
“優生,別喊了,不能讓別人知道本官回來了!”
名字就叫做李優生的幕僚下意識地點頭,但緊接著就發現了不對。
“總督大人,您不是應該在衡州前線督戰嗎?怎么會回長沙?”
“怎么事前不派人告知我們?”
程矞采也不說話,直接一把將李優生拉入書房中。
“你不懂,前線的局勢都要爛掉了!”
“總之,一言難盡!
程矞采當然說的是屁話,這件事情其實一句話就能說清楚。
原本程矞采在抵達衡州的時候,對廣西方面的軍情尚不清楚。
但過不多時,他就得知大清第一名將烏蘭泰被斃桂林城外,向榮心灰意冷躲在桂林稱病不出的消息。
緊接著,是太平軍大舉進攻永州,永州接連不斷告急的消息。
再然后,是道州、桂陽、郴州陷落的消息。
最后,是太平軍揮師北上,連戰連捷的消息。
這可把程矞采給嚇壞了。
蕭朝貴前幾天剛剛攻克的安仁,距離衡陽也就幾十里路!
程矞采自己知道衡州的清軍是什么鳥樣,那是一點戰斗力沒有。
一旦太平軍到來,還能有活路?
偏偏此刻衡州之中人心惶惶,各種謠言滿天飛。
一會說蕭朝貴帶著兩萬大軍來了,一會又說洪秀全、楊秀清帶著十萬太平軍即將抵達衡州。
程矞采心中非常清楚,清軍真正的主力正在由欽差賽尚阿率領,朝桂陽前進呢。
安仁到衡州的距離,僅僅是桂陽到衡州距離的不到一半!
所以越想越害怕的程矞采,竟然在沒有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偷偷喬裝打扮,腳底抹油,從衡州上了一艘小船,沿著湘江一路跑回了長沙!
程矞采回府之后,火速召集了幾名心腹。
“你們立刻安排馬車,把總督府里的貴重物品統統運往武昌!
“要快!”
“還有,夫人她們也必須馬上動身,撤往武昌!
幾名心腹幕僚聞言,不由面面相覷。
過了好一會,還是李優生開口道:
“總督大人,你未得朝廷詔令,私自從衡州回到長沙,這要是皇上知道了,可是腦袋落地的罪名啊。”
程矞采大怒,拍桌道:
“本官留在衡州就不是腦袋落地了?”
李優生沉默片刻,道:
“衡州壓根就沒有敵情啊,今天剛剛收到的最新情報,蕭朝貴似乎去了茶陵州!
茶陵州在安仁東邊,而衡州卻在安仁西邊。
很明顯,蕭朝貴壓根就沒有任何攻打衡州的意圖!
程矞采聞言,整個人都呆滯住了。
“此話當真?”
幾名幕僚齊齊點頭。
“千真萬確!”
程矞采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轉了轉,突然一蹦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