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喬念的提問陳述結束,現在輪到葉名揚,葉名揚向審判長申請,要求‘海星’的負責人劉建東上庭做供。
葉名揚一身純黑西裝,站在原告人代理律師的位置上,目光灼灼地看向坐在證人席上的劉建東,開始提問,“劉建東先生,我想請問你,你從業這行有多長時間了?”
劉建東低頭算了算,認真回道,“我從大學畢業開始就進入造船行業,已經快三十年了。”
“那你能不能簡單的跟大家說一下,頂級游艇的標準是什么?”
“可以。”劉建東頓了頓,繼而說道,“標準就是根據客人的背景,喜好和品位,提供專業的設計和100%的服務,”
“那就是說,客人的身形你們根本就沒考慮過?”葉名揚冷眸一瞇,開始提出反擊。
“身形?”劉建東聽著他那話,有些緊張的看向顧喬念。
顧喬念點點頭,示意讓他冷靜,不要在庭上自亂陣腳!
葉名揚的助理這會起身暫時離開,等他回來時,身后跟了兩個人將一個門框的模型抬了進來,直接豎立在大家面前。
看到這,顧喬念眉頭蹙緊,她之前就預想到葉名揚會拿這點做文章,沒想到他直接把模型都做了出來,這的確對她的反擊點有很大的沖擊。
“審判長,現在大家所看到的門框模型,是一比一模仿了Sunny號每一個船艙門尺寸重造的,我現在要做個試驗,需要馬德凱先生的配合,從這面艙門走過去。”葉名揚最擅長玩這套理論。
審判長點頭批準,馬德凱走到庭上,與葉名揚互看一眼,正面穿過這個模型船艙門,可是他的身形偏胖,正面根本過不起,想要走過去,只能側身而行。
實驗結束,馬德凱回到位置上坐下,葉名揚眼中帶笑的看向劉建東提問,“劉先生,剛才你也看到了這小實驗,試問,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專業設計嗎?你們完全沒有考慮過客人的身形問題,讓花了一億元購買游艇的客人,每次經過船艙竟然要辛苦的側身而行!”
“審判長,這個問題我可以代答!”顧喬念突然站起來,與葉名揚呈對立狀,“Sunny號的每一扇船艙門都要比普通的船艙門寬度窄30%,之所以設計成那么窄,是因為馬德凱先生提出要在每一扇艙門旁邊加裝一面全身鏡,而海星是為了配合馬先生的要求,所以才這樣設計的。”
“盡管如此,但海星還是沒有考慮到尺寸的問題,只是盲目的跟隨聽從毫無專業可言,而那塊所謂的全身鏡對馬先生而言,只能稱為半身鏡!”葉名揚言辭鑿鑿,抓到了突破點,開始一一反擊。
劉建東被他說得毫無反駁之力,葉名揚趁機追擊,“其實我剛才提出尺寸問題只是小問題,而游艇的整個設計最大的失誤,就是全船的薰衣草味空氣清新劑系統。”
“劉建東先生,請問你們當初為什么選擇用薰衣草味的清新劑?”
劉建東想了想,馬上肯定的回答,“是馬先生提出來一定要用薰衣草味。”
“那你們知不知道,馬先生有鼻敏感,任何一種花香味都有可能引發他犯病!”
“這個……好像當初填寫資料的時候有寫過,但是馬先生要求這樣,我們也就按照他的要求選擇了薰衣草味。”劉建東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
葉名揚嘴角微張,帶著一絲勝利的笑容繼續追問,“劉先生,你明知道馬德凱先生有鼻敏感,為什么沒有阻止他,一味的順從難道就是海星公司所謂的貼心服務?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入行快三十年,還有一套什么專業標準,但是一個客人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時,為什么你不阻止他?難道只是為了利益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劉建東被他逼問得臉色瞬間漲紅,整個人情緒有些激動起來,想反駁,但又不知如何反駁。
葉名揚抓住了他此時的心態,抬頭看向審判長,繪聲繪色的陳述道:“綜合以上的證據,我們可以看出海星公司在設計建造Sunny號的時候,已經放棄了所謂的專業標準,更談不上什么100%的服務,他們只顧著賺取龐大的造船費用,完全不顧及客人的真正需要,因此,海星公司必須為自己的失誤付上全部責任!”
話音落下的同時,劉建東情緒激動的站起來直指葉名揚,“你胡說,你這是污蔑,海星作出的每一個設計方案都是按照馬先生的要求設計的,哪里有錯?而他明知自己有鼻敏感,卻還要要求用薰衣草味的清新劑,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審判長看著面紅耳赤,情緒激動的劉建東,拿起法錘剛正不阿的錘擊道:“肅靜!證人,控制你的情緒。”
法錘沉而有力的聲音在莊嚴的法庭上響起,劉建東喘息了一會,不在言語的重新坐下。
但審判長介于他此刻還未平復情緒,暫時休庭十分鐘!
休息室內
顧喬念端了杯溫水給劉建東,礙于他剛才的激動情緒,勸解道:“劉經理,法庭上被辯方律師質疑是很常見的事情,你要放松一些,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這樣反而會出錯。”
劉建東接過水喝了一口,長長的嘆了口氣,向她道歉,“抱歉,我會注意,盡量控制好。”
顧喬念點點頭,起身讓余夏過來跟他談談,她走到休息室的一角,剛準備打電話給高毅東,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叩叩叩……”
“請進!”門外,高毅東一身煙灰色西裝推門而入,看她們都在,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夾朝顧喬念走去,“人到了,還來得及嗎?”
顧喬念接過他遞來的文件,打開,仔細看了一眼,嘴角露出欣喜的笑,“時機剛剛好!”
少許,她交代了高毅東幾句話后,便獨自一人坐在休息室的角落,將那份及時送來的資詳細閱讀記下。
十分鐘后,休庭結束,顧喬念再次回到戰場。
她坐在那個屬于自己的位置上,下意識的將視線看向聽審區,在人群中找到了一臉面無表情的宮祁肆。
只見他端正的坐在聽審區靠出口的位置,一身的黑色西裝加重了他幽冷的氣場,深邃不茍言笑的眸子充斥著寒冷,如此的他,在聽審區也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宮祁肆銳利的視線一直凝聚在她身上,見她朝自己看過來,毫不避忌的接收她的目光,與之相互呼應!
很快,審判長和一眾法議人員重新回到位置上,聽審繼續進行。
顧喬念精干的水眸朝對面的葉名揚看了一眼,四目相對間,挑釁諷刺的火藥味橫生,不由得讓整個局勢的氛圍變得更加緊張。
“審判長,我要求傳召一位新的證人出庭做供。”顧喬念站起來,禮貌的朝審判長申請。
“批準!”
法庭厚重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門,一名身材纖細,皮膚白皙,五官端正嬌美的年輕女孩走了進來。
坐在原告席上的馬德凱看到女孩進來,驚訝之余,抑制不住情緒的喊道:“姍姍,你怎么回國了?”
年輕女孩朝馬德凱看去,礙于現在的場合,她只是簡單的朝馬德凱喊了句‘爸爸’,便走到證人席上坐下。
顧喬念打開手里的文件夾,率先發聲,“這位馬姍姍小姐正是馬德凱先生長女,今年二十歲,一直跟隨母親居住在意大利,是一名藝術學院的學生,主修芭蕾舞。”
“馬姍姍小姐,我要問你一些問題,請你如實回答。”顧喬念看向她,嚴肅道。
“嗯。”馬姍姍點點頭表示回應。
“你平時都有什么喜好?喜歡什么顏色,喜歡什么香味?”顧喬念不急不慢,一一排開問道。、
“我喜歡跳舞,喜歡逛街照鏡子,顏色喜歡天空的藍色和薰衣草的紫色,至于香味,我也很喜歡薰衣草,在意大利的家,小花園全都被我種滿了薰衣草。”馬姍姍毫無保留的回答。
“那你有鼻敏感嗎?”
馬姍姍想了想,視線看向原告席上的父親,搖搖頭,回道:“我沒有鼻敏感,但我爸爸有。”
“你在意大利生活了十五年,那你在意大利也是用馬姍姍這個名字嗎?出鏡記錄幾乎查不到你回國的記錄,你和父親馬德凱先生的感情好嗎?”
聽到這,馬姍姍頓了頓,才緩緩開口,“我在意大利用的英文名Sunny,和父親的感情還好,不回國是因為不想給父親的新家庭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馬小姐你很善良,懂得為他人著想。不過說來也湊巧,原來你的英文名Sunny和你父親訂購的這艘豪華游艇Sunny號的名字一模一樣,我很好奇,你事前知道馬先生有訂購這艘游艇嗎?”
顧喬念找到了突破口,一步步帶著馬姍姍的腳步,將葉明揚剛才的陳述逐一擊破。
“知道,下個星期就是我21周歲的生日,爸爸在電話里跟我說過,他會送一艘豪華游艇給我作為生日禮物,還會親自把游艇開到意大利來陪我過生日!”
她每一句話說得很清晰詳細,但她說的每一個字,都間接變成了一把短刀,在葉名揚的胸口狠狠刺入。
長時間沒有見到女兒的馬德凱,抑制不住心底的欣喜,視線一直眼巴巴的看著女兒,在她說出剛才那番話后,他還不顧庭上秩序的點頭喊道,“姍姍,爸爸一定會信守承諾的!”
“原告人,請肅靜!”
馬德凱受到警告,不敢再言語,但他那愛女心切的模樣,庭上的每一個人都看在眼里。
顧喬念信心滿滿,冷眸擰起一道微光直射向葉名揚,接下來,她就要讓他親眼看看,她顧喬念到底有幾成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