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約大教堂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就像是被泡在水里的木頭被放置了很久很久之后的那股腐臭。

可這種味道也似乎和這個地方融為了一體，長長久久的存在。

而他，卻現在才真正的聞到了這股味道。

當藍修劈開那十字架之后，隱藏在背后的冰棺也暴露在了他們的眼里。

“晴天！”男人瘋了似的撲了上去。

冰棺中躺在玫瑰花瓣里的女人，看起來是那么安詳。

和他曾在照片上見過的那個人一樣，只是，沒有照片上那個穿軍裝的女人那么意氣風發。

眼前這個躺在冰棺里的女人，已經死了。

他淡漠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冰藍色的眸子里看上去沒有絲毫的波瀾。

彌生看著他，目光又隨之落到了冰棺里的尸身上。

她緩緩走了過去，走到了那個冰棺前，聲音幾乎顫抖，眼角的溫熱已經情不自禁的流露了出來，她張了張嘴，艱難的喊出了那早已被埋葬在心里許久許久的稱謂：

“母……母親……”

她含著淚，低聲冷冷道：“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威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谷原晴天的尸身。

過了一會兒之后他才低低道：“她沒有死。”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看上去有些癲狂。

“她早就死了。”

忽然響起的冰涼的聲音讓兩人都看向了藍修。

他的神色依舊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緒。

彌生也冷笑，“是啊，她早就死了。”

她看向威廉，“難道你不知道，她在被你囚禁起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嗎？！”

她低啞著聲音，卻毫不控制自己的歇斯底里。

男人怔住，半晌說不出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不……不……她還活著……還活著啊……”

他說的時候竟然把冰棺里的尸體抱了起來，抱在懷里，把自己的臉頰也輕輕的貼了上去。

一如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

“別碰她！”彌生忽然發怒，銀白色的頭發瞬間倒飛了起來。

一股強大的能量場從她身上猛地迸發！

在她開口的一瞬間威廉的身體已經像是遭遇了狠狠的撞擊一樣被擊飛了出去！

“砰！”沉悶的砸落聲仿佛讓整個教堂都震動了一下。

威廉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胸骨和后背的骨頭都被震碎和摔碎了好幾根。

他極難動彈，可卻還是艱難的往這里爬行。

即便他身上的關節看起來已經被扭曲成了十分詭異的樣子。

“你根本不配碰她！”彌生沉怒道：“這一切的罪惡源頭根本就是因為你！！”

說著說著她冷笑了起來，“你知道你這張虛偽的嘴臉到底有多惡心嗎？！從我離開貧民窟的那一天起，從我離開修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著，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殺了你！”

威廉停在了原地，愣愣的看著彌生。

彌生緩緩的站了起來，濃重的殺意從她的眼底流露了出來。

“你早就應該死了，只是我想讓你在痛苦里再活幾年。畢竟……憑什么我和修從小都在痛苦和絕望里掙扎，你卻能心安理得的在這里贖罪？！”她一字一句的質問。

威廉卻根本說不出話來，張了張嘴，看著彌生的眼睛里滿是渾濁。

一直看著那冰棺里尸體的藍修眸子也微微動了一下。

彌生看著他，眼底流轉著一道光，威廉像是被什么吸附過去似的瞬間被她捏在了手里！

他的喉嚨被捏碎了，只能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只是看著彌生，又艱難的看向了藍修。

復雜又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水光。

“修……”他艱難的從嗓子里擠出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