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眾人想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但很明顯的是,如今并不是詢問的時候,劉景山輕輕的將那烤肉拿起,和眾人一起,輕輕的離開了這里,往遠處夜幕下走去,這個地方,應該留給他們母子二人。
一番哭泣之后,韓逸才問道:“娘,既然你早就已經認出了我,為什么不和我相認?”
沈凝蕓羞愧道:“非是娘不愿和你相認,而是不能。”
韓逸不解道:“這又是因為什么?”
沈凝蕓說道:“既然如今我們母子已經相認,那我就把一些事情都告訴你吧。
二十年前,大荒珠在清棱城中出現,那個人派我前去搶奪,在搶奪之中我受了重傷,幸虧被你父親所救。
那時,在那個人的安排下,我已經與風雨閣的少閣主訂了親,我以為我的一生就會那樣平淡的過去,沒有心動,沒有激動,也沒有愛情,就如清水一般的一生。
直到我被你父親救了之后,我與他一見鐘情,之后更是隨他回了新寧鎮,回了韓家,我嫁給了他,也生下了你。
我一直沒有和那個人聯系,我猜想,他一定以為,我在那一次搶奪大荒珠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這樣也好,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們父子倆生活在一起了,一輩子都在一起,雖然那時感覺自己不孝,但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家,我的一顆心便全用在了這個家上。
誰知,好景不長,后來還是被那個人查到了我的下落,為了保住星月閣的顏面,為了能夠讓我繼續嫁入風雨閣中,他竟然派宗門內的兩位高手,來到了韓家,要殺光韓家的所有人,后來在我以死相逼之下,那二人才停手,不過他們還是廢了你父子二人的經脈,以絕后患。
為娘被帶回了星月閣,又過了一段時日之后,便被迫嫁到了風雨閣,若是我不嫁,你父子二人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風雨閣中人一直懷疑我在外面有私生子,我怕他們知道你之后,會對你不利,所以為娘不敢與你相認,只能默默的看著你。”
原來是這樣,直到此時,韓逸才終于明白,他五歲之時,為何會忽然被人廢了全身經脈,父親又是如何從一個天才淪落成了一個廢人,為何每當他提起他娘的事情的時候,韓家中人便會變得沉默。
他問道:“娘,你說的那個人,是,星月閣的閣主嗎?”
沈凝蕓默默地點點頭,說道:“我恨他毀了我的家,恨他傷害了我最愛的丈夫和兒子,恨他逼我嫁人,從我離開新寧鎮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不認他了。”
韓逸懂了,不止沈凝蕓不認他,如今韓逸也是不會認他是自己的外公的,他只會是他的仇人。
韓逸還有不解的地方,他問道:“娘,你方才說那兩人廢了我和爹的經脈,是為了永絕后患,這話是什么意思?”
韓逸問這話的時候,沈凝蕓明顯的緊張了起來,她看了看四周,發現并無第二人之外,這才小聲說道:“他們害怕我將大荒珠的功法傳授給你父子二人,日后會成長為威脅到他星月閣的人,所以才會廢去你們的經脈,想不到那大荒珠的功法如此神奇,竟然能夠自動治愈你的經脈。”
原來是這樣,他的心中一動,或許沈懷淵打聽他的下落,就是得知了自己能夠修煉之后,懷疑自己是依靠大荒珠的功法才能夠修煉的,想必是來找自己索要功法的,韓逸心中篤定,他的這個想法,并非不可能。
只是任憑他如何猜想,也想不到自己能夠修煉和那什么大荒珠的功法完全挨不著。
這已經是他近期第二次聽到大荒珠這個名字了,他問道:“娘,大荒珠到底是什么?”
以前,韓逸叫娘的聲音只能在沈凝蕓的夢里面出現,如今,聽著他在自己的身邊,一口一個娘叫著,沈凝蕓直感覺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這么幸福過,她又聽韓逸問起,便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他。
原來,在大約兩千年之前,大概就是四靈獸還未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只要是修煉到法則境圓滿的人,就有很大的幾率可以破開結界,飛升仙界。
但是自從四靈獸從天穹上,掉落下來之后,這個世界的結界就變得更加堅硬了,堅硬到即便是修煉到了法則境圓滿的人,也無法憑借一己之力打破結界,飛升仙界。
據說又過了幾百年,四靈之地出現了一位叫做晉臻仙君的人,他自創了一種威力極其強大的功法,可以破開結界,飛升仙界。
當他飛升仙界之時,就將這功法保存在了大荒珠中,所以兩千年來,四靈之地的人一直都在尋找大荒珠,所有人都相信,只要得到了大荒珠,就有飛升仙界的可能。
聽完關于大荒珠的來龍去脈后,韓逸心中忽然想到,混沌曾經說過,晉臻仙君只是一個陰謀,那大荒珠會不會也是一個陰謀呢?如果是的話,很顯然沈凝蕓并不知道。
韓逸又問道:“那娘從小唱給孩兒的童謠,就是大荒珠的功法嗎?”
想起來從前的美好時光,沈凝蕓笑道:“正是,為娘唱給你的童謠,就是大荒珠的功法,不過那人也只是讓為娘匆匆的看了一眼,所以也就只記住那么多內容。”
“哦?”韓逸問道:“那人是誰?難道娘看到的大荒珠,不是你自己搶奪回來的?”
沈凝蕓解釋道:“當日,為娘確實將大荒珠搶奪回來了,也正是如此,才受的重傷。等我傷痊愈了之后,我也曾研究過大荒珠,但可惜,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那珠子打開。后來又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個自稱是白馬氏的人出現了,他從我那里取走了大荒珠,臨走時,他說我與大荒珠有緣,便將大荒珠打開,給我看了里面的功法一眼,說能記住多少,全看造化。”
“白馬氏?”韓逸問道:“娘你可知道那白馬氏是指一個人還是一個門派呢?”
沈凝蕓沉吟道:“這個問題我曾想過,就我的認知來說,白馬氏不像是一個人的名字,也不像是一個門派,應該是一個家族。”
“家族?”韓逸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繼續問道:“那娘可知道這個家族的事情嗎?”
沈凝蕓搖頭道:“不知,為娘也曾在四靈之地歷練過幾年,但卻從沒有聽說過白馬氏這個名字,而且就我當初所見,那人對于大荒珠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好像大荒珠一直都在白馬氏中一樣。”
一切的謎團似乎都已經解開了,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圍繞著大荒珠產生的,不過似乎沒有人知道,大荒珠的功法其實是吞噬妖獸功力為己用的。
想到這里,他的腦海中,又有一個念頭閃過,吞噬妖獸功力的功法,十方書院的蕭將城和傳授給他這種功法的蒙面人,都是會的,而按照沈凝蕓所說,他的能夠吞噬妖獸功力的功法,才是大荒珠的功法。
那么,他在十方書院的密室中,看到的那種類似大荒珠功法,卻沒有大荒珠正宗的功法,又是怎么回事呢?
很明顯的一個結果就是,那功法既然與大荒珠的功法接近,就一定是有人見過大荒珠的功法,這才憑借著記憶創造了那一套不正宗卻類似的功法。
那么,這個人是誰呢?會不會就是那個傳授給蕭將城功法的神秘人呢?神秘人又是指的誰呢?
而皮卡丘又在這里面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呢?當日韓逸在十方書院的地牢中,吞噬那條巨蚺的時候,皮卡丘可是也參與了其中了啊!
這些問題,他并沒有問出來,因為他知道,即便是他的母親,也是無法為他解答這些問題的,因為對于這方面的知識,他已經超過了他的母親。
韓逸忽然在想,自己接下來應該要做什么,是繼續尋找機會刺殺歸元宗宗主戰凌天,還是想辦法帶母親回到新寧鎮一家團聚。
從內心中的情感來講,他肯定是想要把他的母親帶回新寧鎮的,可他答應唐家的五年之期眼看就要到了,他現在仍然沒有把握能夠殺死戰凌天,如果強行出手,那便只能是死路一條。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該如何選擇呢?
是選擇繼續未完成的承諾?還是選擇違背承諾,回到清棱城,回到唐家,阻止唐家主血洗韓家呢?
可是唐家主,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唐家當日的出手相救,他早就在五年前被赤星幫的謝塵殺死了。
面對著曾經的救命恩人,韓逸的內心中,當真是陷入了兩難之中。
黑夜終將過去,黎明遲早來臨,伴隨著一陣響徹山谷的鳥鳴聲,東方的云層中,終于露出了朝陽剛睡醒的模樣。
而此時,整個水云書院中,早就已經熱鬧了起來,有人指揮著一眾弟子準備早飯,或是燒熱水,或是熬粥,或是炒菜,每個人都忙的熱火朝天。
六院會武大會的最后一天,終于到來了。
沒有人知道,在這最后一天的比試中,誰會是第一個被淘汰的,誰又將獲得六院會武的第一名。
所有沒發生的事情,都是未知的,但是當有些事情發生過之后,當人們再回頭去看的時候,卻又會覺得,那些事情,就是早已注定好了的。
注定的人,注定的時間,注定的因果,注定的開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