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孔昆,在金景秀那邊混的什么情況?”半晌,李順突然問我。
“還不錯。”我回答。
“什么叫還不錯?”李順對我的回答顯然不滿意。
“還不錯的意思就是還行,孔昆在那邊得到了重用,工作的挺好,得到了金景秀和金敬澤的信任,委以重任,不然,此次也不會帶她來考察項目!蔽艺f。
“哦……這么說,孔昆改過自新了,重新做人了?”李順說。
“是這樣!
李順看著我:“如果,當初,不是你放了她一馬,依照我的脾氣,或許她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了……對于內(nèi)奸,我是從來不心軟的……孔昆的作為已經(jīng)超出了我容忍的許可程度……”
我沒有做聲。
“我發(fā)現(xiàn),你不是做大事的人!崩铐樥f。
我看了一眼李順。
“不服氣是不是?我告訴你,做大事的人,必須要具備的一點,就是心要狠,做事要果斷,你看看你,操,我讓你處理掉孔昆,你不但不聽我的,反而放她去了韓國,還有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你自己說說你這是做大事的人該具備的品質(zhì)嗎?”李順帶著嘲諷的口吻。
“或許你說的對,我是做不了大事,我是成不了大事的人。”我嘆息一聲。
李順嘿嘿笑了一陣,突然幽幽地說:“或許,我也是做不了大事的人,或許,在關鍵的時候,再重要的人面前,我也狠不下心來……”
我有些迷惑地看著李順:“不懂你這話的意思。”
“不懂就對了,或許你永遠都不會懂,或許你以后早晚會懂。”李順的話讓我更摸不到頭腦了。
我沉默半晌:“對了,革命軍內(nèi)部的內(nèi)奸,一直沒有查出來?”
“是,沒有查出來!崩铐樆卮鸬睾芾。
“查不出內(nèi)奸,那每次行動不都是帶著危險?”我說。
“但最近的幾次行動不都是成功了,不都是沒有危險?”李順說。
“但這并不代表以后不會有危險,內(nèi)奸不除,早晚是個禍害!蔽艺f。
李順摸了摸下巴:“雖然內(nèi)奸沒有查出,但或許以后也不會有危險了,不對,不是或許,是肯定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就是這么肯定,因為我是李順,所以我這么肯定。”李順的口吻似乎有些得意。
“你這么說,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已經(jīng)查到了內(nèi)奸是誰,因為你能控制住內(nèi)奸,所以你不擔心以后行動再出事?”我突然冒出一句。
李順眼皮一跳:“你真的這么認為?”
“我只能這么認為!蔽艺f。
“你在懷疑誰?”李順說。
“什么懷疑誰?”
“你懷疑誰是內(nèi)奸?”
“我誰都沒懷疑,我只是說說而已。”
李順用狐疑的目光看著我:“別和我玩心眼。”
“我沒玩心眼。”
“你肯定覺察到了什么?”李順說。
“我能覺察到什么?”我說。
李順靠近我,低聲說:“你,是不是懷疑內(nèi)奸是章梅?”
我的心一跳,忙說:“我可不敢那么想,想都不敢去想!
“你這是真心話?”李順的目光逼視著我。
我點點頭:“真心話!
“你猜,如果內(nèi)奸是章梅,我會怎么做?”李順說。
“猜不出,根本沒這個可能。”我忙說。
“我是說假如,假如呢?”
“沒有這個假如。”我說。
“要是有這個假如呢?”李順的口氣有些焦躁。
我繼續(xù)頑固地說:“根本就不可能有這個假如。”
李順看著我,一會兒笑起來:“我也認為沒有這個假如,你信嗎?”
我點頭:“當然信!
“為什么是當然信?”
“因為章梅無疑是你最信任的人!蔽一卮。
李順晃了晃腦袋,點點頭:“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她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我不信任她,還能信任誰,我沒有理由懷疑她!
我不做聲,看著李順。
此時,我依舊不能打消對章梅的懷疑,但是在李順面前,我不能表現(xiàn)出來,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些話而讓李順對章梅產(chǎn)生什么懷疑,不管章梅是不是真的內(nèi)奸,不管李順自己對章梅是怎么看的。
我內(nèi)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我擔心發(fā)狂的李順真的可能會因為對章梅的懷疑而做出瘋狂的舉動。
但我有一種直覺,雖然我不知道李順心里到底對章梅是怎么想的,但從他的話里,我似乎感覺到他對章梅有一種懷疑,或許換句話說,他懷疑我對章梅有一種猜疑,他想試探我。
我實在不愿意認為章梅就是那個內(nèi)奸,但章梅上次來星海莫名失蹤的幾個小時,依舊出現(xiàn)后的表現(xiàn),讓我無法想明白她到底干了什么,到底是何原因。
“你說,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李順問我。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很多,我不知道你指的哪一個方面!蔽艺f。
李順似乎不想和我繞彎子,說:“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告訴你吧,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你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你身邊最信任最親密的人,竟然出賣了你,背叛了你。你說,這是不是最痛苦的事?”
“算是吧!蔽一卮稹
“而還有更痛苦的,那就是當你發(fā)現(xiàn)的時候,你卻無法處置,因為你下不了這個決心,甚至,你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李順說。
我看著李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你真的認為那個內(nèi)鬼是……”
我沒有說下去,因為我的內(nèi)心此刻已經(jīng)被恐懼籠罩。
李順沖我翻了下眼皮:“操,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隨便問問你而已,你認為是什么?你以為我認定內(nèi)鬼就是章梅是不是?”
“不,不。”我忙說。
“那個內(nèi)鬼,當然不是章梅,當然不能是章梅,當然不可以是章梅。”李順提高嗓門說。
“是,當然不可能是她,肯定不是她。”我附和著。
雖然我如此說,但我的心里還是疑慮重重。
“內(nèi)鬼之事,你就不要多操心了,總之,這事我會處理好的,這事不會影響到我們的事業(yè)的,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行動的!崩铐槾笫忠粨],顯得有些煩躁。
我不做聲了。
“不僅你,以后老秦也不許再提起,任何人都不許再提起。”李順又說。
老秦不在這里,李順說這話不知什么意思,難道只是在警告我?
我分明感覺到,李順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內(nèi)鬼是誰,但甚至他連老秦都沒有告訴,而且,他也沒有對內(nèi)鬼做出處置。
反復推斷,我的猜疑點逐步集中到一個人身上。
但我不敢繼續(xù)往下推測,因為這會讓我恐懼。
李順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兩口,說:“此次派駐在星海和寧州的特戰(zhàn)隊員,你不要擔心什么,他們都是老秦親自考察過的,都是絕對忠誠的,他們大多都是當年參加緬共的知青后代,根正苗紅,紅二代,對革命事業(yè)都抱著無限的忠誠,都是絕對可以信得過的,是經(jīng)過戰(zhàn)火洗禮的!
“這個我信。”我說。
“當然,也不能說百分之百不出問題,畢竟星海和寧州是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從貧困的金三角來到這花花世界,經(jīng)受不住物質(zhì)和美色誘惑做出出格的事,甚至做出背叛革命事業(yè)的事情,也許是會有的。對此,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一旦出現(xiàn)這樣的人,務必要嚴厲處置,嚴格按照革命軍的紀律處置,絕對不可以手軟。背叛了革命軍的人,就是我們的敵人,對我們的敵人,只有四個字:你死我活。如果你再像處置孔昆那樣心慈手軟,不用我說什么,林亞茹和方愛國也不會聽你的,他們會直接處理好。但如果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你的威信和威嚴必然要大打折扣,這一點,你一定要想清楚……”李順不軟不硬地說。
我明白李順這話的意思,那就是如果我領導不力,林亞茹和方愛國隨時都可以越過我直接向大本營匯報,隨時都可以直接聽命于李順,換句話說,隨時都可以不服從我的指揮。
我覺得有些好笑,對李順說:“其實,我有個建議!
“什么建議,你說。”
“我建議,寧州和星海的兩支隊伍,還是直接由大本營直接指揮。”
“你什么意思?”李順瞪眼看著我。
“沒什么意思,我就是覺得大本營直接指揮這兩支隊伍,更有利于工作的開展。”我說。
“你是想給我撂挑子,是不是?”李順說。
“我沒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因為我剛才的話有情緒有意見?是不是?我告訴你,你是死死綁在我李順戰(zhàn)車上的,你別想逃脫,我剛才說的那話的意思,是指的是非正常狀態(tài)的情況,是給你一個提醒,并不是要剝奪你對這兩支隊伍的指揮權,我遠在金三角,你身在國內(nèi),這兩支隊伍你不直接指揮誰指揮?你給我好好聽著,不管有沒有情緒,都要負起責任,都要給我管理好指揮好這兩支隊伍,他們都是革命的寶貴財富,都是特戰(zhàn)隊員中的精華,都是革命軍的骨干力量,都是革命軍指揮人員的后備軍,你,沒有任何第二個選擇,你,必須給我行使好你的指責。一般情況下,我不會越級的,不會忽視你的權威的,不會讓你尷尬難堪的,當然,這是有前提的……”李順的口吻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