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熙收起手機,設定好最后一步打開保護罩的裝置,靜靜等待歷史性的一刻的到來。
那一天的淳子,看上去真的很美。
白衣飄飄,在全場刻板的標準服裝里,鶴立雞群。
從后門,一直到演講臺,這段距離并不近。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步速,至少要走大約150步。
淳子走得很穩,每一步都擲地有聲。
她不著急,也不害怕。
一方面是她的信念加持,另一方面,現場最高級別的兩名安保頭目,都是五月花的成員!
早在一個星期前,這兩名頭目,就已經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安排好,會場內所有的安保,都是這兩個頭目的心腹。
從化妝間換衣服,到走到后門,再到穿過過道,再到登上演講臺,這一路,淳子的一舉一動,都在安保的注視之下——準確地說,是在保護之下。
這兩名安保頭目被五月花賦予的任務是:
確保淳子成功實施計劃。
他們很清楚淳子接下來要做什么,所以每個安保人員的站位都很有講究,確保在她拉動拉環的時候,其他五月花成員,不會被沖擊波所波及。
蘇熙則是用保護罩來保護自己。
因為這是一個她必須出席的場合,座位也不是她能改的,而在淳子出現后就離席又顯得很刻意,說不定會引起旁人的警惕——要知道,前方一排坐得可是十二元老,這些人身居高位,他們用不光彩的手段奪來的權力,自然不憚用最大的惡意揣度別人,自然警惕性很高。
考慮了多方原因,最終她還是決定用這個手段保護自己。
事實證明,這個手段非常有效,她是前兩排里的唯一幸存者。
比起那些被炸飛胳膊腿,死無全尸的看客,蘇熙就眼睛受了點輕傷,已經是萬幸。
但在計劃中,淳子是打算把十二元老一鍋端的!
沒想到,冷文燮和另外兩個人,竟然如此命大,在如此近距離的傷害下,竟然還能茍全性命。
安和接著說道:
“冷文燮和另外兩個人,在我來你這里之前,都是我親手護理的,所以對于他們的傷情,除了醫生之外,我是最清楚的人。絕對錯不了。冷文燮真真切切的還活著,而且是他們三個人里狀態最好的一個。”
蘇熙沉聲問道:
“他現在在哪里?”
“他的病房不在這棟樓,是在醫院后山上的一棟三層小樓。外面掛的牌子是檢驗樓,實際上,那棟樓是專門給神秘人物單獨住院的地方。”
“快帶我去看看!”蘇熙從床上跳起來,“我答應過淳子,如果沒有把十二元老全部抹殺,我的任務是幫她處理后面的事!”
答應淳子是一方面,蘇熙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淳子已經犧牲,眼看這個世界蘇熙能參與的劇情和隱藏劇情都已經快走完了,如果冷文燮不死,或者沒能成功撤銷對于生化人不平等的律法,她的任務就會宣告失敗。
她至少要達成一個目的,任務才算成功。
事到如今,任務自然是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淳子不能白白犧牲!
這個世界,必須產生翻天覆地的改變,讓那些不平等的現象永遠消失……
*
兩人來到醫院后山,安和口中的“科學檢驗樓”。
從外觀看,這棟三層小樓的確平平無奇,甚至外觀還有些破損風化,看上去有些破敗,根本看不出來,這里的患者,竟然都是神秘的權貴階層。
可能越是有權勢的人,就越希望在這種時候變得低調吧。
畢竟,平時大權在握的人,最怕的就是別人看到他衰弱的樣子,那意味著大權可能要旁落。
“那我們進去吧。”
蘇熙走在前面,安和一臉不安地跟在后面。
蘇熙此次只是為了確認,冷文燮具體所在的位置,想等到確認之后,再聯系五月花的高層敲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這里為了最高程度的保密,連護士站都沒有常駐的護士。
患者們的日常需求,通常由各自的護工解決,而具體的醫學治療,則由護工出面去找醫生和護士。
病房走廊靜悄悄的,安和忠實地守護在蘇熙身后。
不知為何,一走進來,蘇熙就有一種背后冒涼風的滲人感覺。
她強打精神,安慰自己:
反正就是來探探路,確定他在哪號病房,然后就立刻離開!
蘇熙從一樓開始找,都是臉生的面孔,沒有十二元老。
到了二樓,這層樓的患者比一樓少很多,似乎只有三個房間亮著燈。
三個房間……會恰好就是十二元老那幸存的三人嗎?
蘇熙屏住呼吸,透過緊閉的病房房門偷偷看過去:
第一個房間,一名中年男子閉著雙眼,在病床平躺著,旁邊是一大堆滴滴作響的醫療機器。
一名護工坐在床旁,一下下的點著頭,打瞌睡。
安和也湊了上來,輕聲說道:
“他是十二元老之一,就是我剛剛說的那個昏迷的。看樣子,估計離醒還早著呢。”
蘇熙點頭,不做聲,繼續朝第二個亮燈的房間走去。
第二個房間,從外面看是亮著燈,但房門卻是虛掩著。
而且從門外探進去,房間里似乎沒有人?
蘇熙輕輕一碰房門,自動就開了。
她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剛剛踏進一步,瞇縫著相當于近視三百度的眼睛,剛想努力聚焦看清眼前的事物——
一抹冰涼堅硬的觸感抵住了蘇熙的后腦。
隨即,帶著一股肺部啰音的聲音在腦后響起:
“蘇老師啊蘇老師,我就知道你會來。”
蘇熙緩緩舉起雙手,腦子轉得飛快,口中應付道:
“冷部長,你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五月花!這個名字蘇老師應該很熟悉吧?”
蘇熙搖搖頭:“不熟悉,不知道。”
“蘇老師,搖頭也沒有用,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天,你帶著淳子去了吳家,去偷偷看她的女兒嗎?那都是我安排的,你收買的護衛,也是我安排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看著你們努力跟我撒謊、圓謊的樣子,真可笑,真好玩啊!”
蘇熙感覺一股熱流在腦海內部破裂,順著脊柱緩緩流了下來,明明是熱流,可是流過的時候,卻又覺得異常冰冷。
原來他早就知道。
原來他早已看穿。
今天,難道就要死在他手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