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認的倒是快!”
穆依嫻不像是往常那般裝可憐,臉上帶著幾分鎮定,少了幾分當初的膽怯,“爹爹心里已經認定是女兒所為,女兒即使在怎么辯解也是沒用。”
她輕嘆了口氣,反倒是將事情理得清楚。
要死大家一起死!
“之前我看不慣三妹妹,罰她下跪,還讓她與薛姨娘想辦法,不讓四妹妹這么快的納入主母的名下,薛姨娘自然是得想辦法,這才有了這香的事情。”
“那也是被你們娘倆逼迫的!”
“話是怎么說,是我逼迫你們的。你們大可以去找爹爹理論去,何苦還要繼續聽我的吩咐,況且你們這么做,還不是和我想的一樣,并不想要四妹妹去做這個嫡女!”
穆佳曦站出來,面帶著幾分委屈,“爹爹,二姐姐胡說,我怎么會那樣想,做穆家的嫡女本來就是運氣的事情,是我沒有福氣,我斷不會阻礙他人。”
穆依嫻索性沒有之前那本沉不住氣,既然大家已經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干脆撕開面具,什么都不要裝。
“三妹妹說的很好聽,做的也很好,我現在是沒有找到你的把柄,也罷,這件事情我認了!”
穆佳曦抬起頭,臉上沒有絲毫懼意,她已經失去了所有,便在沒有什么好失去的。
薛氏覷了她一眼,“這可是你自己認下來的,沒人逼你!”
她依舊是挺直腰背,薄薄的唇瓣抿成一道線。
穆臻見穆依嫻梗著脖子,嘴上說著認罪,卻一副誰也瞧不上的姿態,氣不打一處來。
是他以前太過驕縱這對母女了。
“來啊,二小姐和白氏觸犯家規,拖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白氏吸了吸鼻子,“板子我是認了,老爺我都快是個半截進土的人,嫻兒不同,她這么年輕,三十大板,將她打壞了沒人會心疼,我就這么一個姑娘,還請老爺開恩,讓我一人承受這六十板子。”
“讓薛氏下跪的人是我,讓穆佳曦下跪的人也是我,是我喂下她們做的那般不入流的事情,爹爹想來秉公辦案,自然不會為難娘親。”
她賭氣般的站起身子,就要朝著外面走,讓管家帶著下面的小廝去行刑。
“你們一人三十大板,誰也躲不了!”
穆臻的命令一下,管家帶著小廝在外面候著了。
穆依嫻趴在長長的板凳上面,現在死死的咬住牙關,眼睛平視著地面,心中的怨氣積攢著越來越深。
“打!”
小廝抬起手中的碗口粗的木板子,緊緊的握了一下,這才動手打下去。
任憑板子打在后背上,穆依嫻都要將下嘴唇給咬破,也是沒有痛哼出來。
豆大的汗水順著她的額頭流下來。
要不是丫鬟拽住白氏的身子,怕她已經沖上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替自己的女兒挨板子。
穆依嫻微微抬起眼眸,她在最邊上穆梳雨開始,最后到穆佳曦身上,將他們今日所有人的嘴臉好好記在腦海里。
小小年紀的姑娘家,自然是抵不住這三十大板,到了二十時,已經快要痛暈過去。
勉強打了三十大板,人已經撐不住,終究還是昏過去。
白氏撲上前,淚水模糊了一臉。
她傾盡半生,想要自己的一雙兒女過的好一些,到頭來還是事不如愿。
白氏發了瘋般的轉過頭,“老爺你打死我們娘兩個吧,打死了,也就不用受這般勞什子氣。”
薛氏怕穆臻心軟,給了管家一個警示。
管家讓人把白氏和穆依嫻的身子分開,白氏怎么肯。
“二小姐還流血呢,得趕緊去看看大夫。”
這么一說,白氏忙松開手,抓住管家的衣袖,“你去給嫻兒找最好的大夫,嫻兒要是有什么萬一,我就和你們這群狗眼看人低的畜生拼了!”
他們怎么敢怠慢!
即使白氏和二小姐在穆府過的不如從前,說到底也是主子。
主子的事情他們自然是要好好做的。
“接下來要您了。”
小廝拽著白氏的手臂,讓她趴在長長的板凳上面。
對于穆依嫻還好,畢竟年紀小,傷口也恢復的快一些,可對于現在的白氏來說,重重的板子,再傷筋動骨,想要好這么快,那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小廝舉起手中板子時,門口傳來一聲輕呵。
“住手!”
穆臻等人抬頭,見來人是穆恒,穆臻剛硬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到底還是主動問道:“恒兒怎么過來了。”
穆恒雙手抱拳,看了眼白氏,又面無表情的轉過頭。
“爹,薛姨娘,我娘做的那些事情,既然已近認下,那就是娘做的,既然做了就得受罰,從古到今都是這個道理。如今娘親年紀越來越大,自然是受不了這樣的酷刑。”
“自古就有母債子嘗的道理,我如今為娘親挨了三十板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薛氏嗔笑,在旁邊冷言冷語,“這話說得,說得好像白氏蒙受了多少遠去似的,我倒是覺得誰做的惡就要受怎樣的因果。”
“薛姨娘!”穆梳雨犀利的眸子朝著她掃過去,帶著鋒芒,“這句話說很對,可姨娘還不知道有句話,人在做,天在看,我們生而為人,還是善良一點好!”
穆臻聽到穆梳雨說的這句話,基本上一句話點醒。
生而為人,還是善良一些!
這薛氏就是看了白氏的笑話,可她背后又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兒?
穆恒收回落在穆梳雨身上的視線,繼續道:“爹爹也不想背負虐待妻女的罵名吧。”
“恒兒執意如此,那板子減半,就有恒兒代替!”
薛氏和穆佳曦雖然臉上布滿,嘴上卻不敢說出半句話。
這老爺就有這么一個兒子,還是白氏生的,自然是寶貝著呢,哪能和庶出的女兒想比?
穆恒將白氏扶起來,讓丫鬟好生照顧。
他褪下身上的盔甲,趴在長長的板凳上,冷凝著眉頭,余光掃過穆梳雨淡然的臉,唇角抿成一道線,緩緩道:“打!”
小廝拿著木板的手都在哆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遲不敢下手。
等看到管家的手勢,這才拿起木板故意弱了力氣。
“都沒吃飽飯么,用力打!”穆恒大吼!
小廝嚇得腿都要軟下來,索性,閉上眼睛狠狠的用力打起來。
木板子重重落在穆恒的脊背上,發出悶哼的響聲。
院子原本就不大,在場的人也能夠聽的清清楚楚。
倒了第十五下的時候,小廝停下手。
穆恒冷著臉喝道:“繼續打!”
小廝朝著穆臻看去,見穆臻沒有阻礙,便將剩下的十五個板子打夠了。
穆恒常年在軍營歷練,現在的三十板子對他來說,算不上什么。
白氏忍住眼眶里的淚珠,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肉,總歸是心疼的。
穆臻緊皺著凌厲的雙眸,見管家和小廝縮在旁邊,怒道:“還不趕緊帶著大少爺下去療傷!”
眾人恍若醒來,攙扶著穆恒的身子下去。
眾人開始散去,穆梳雨和林氏也相約朝著翠云居走去。
穆佳曦心里不舒服,她原本就在李軼那里收到了幾句斥責,現在就連懲罰白氏也無果,今天心中的這口怨氣怎么都咽不下去。
見穆梳雨背影,暗暗將今日的仇記在穆梳雨的頭上。
等穆梳雨和林氏互道了翠云居,耳邊鬧哄哄的聲音才散去。
林氏給二人做了些補品,剛進了翠云居,就去廚房忙活起來。
穆梳雨來到穆巧巧的房間里,見她靠在床榻上,正拿著一卷書來看。
“我來看看四妹妹在看什么書,原來是詩詞,只不過這詩詞賦予的相思,就不知道四妹妹心中所想的人是誰了。”
“大姐姐就會打趣我。”穆巧巧扯了扯旁邊,示意讓穆梳雨坐過去,她瞧著四周無人,便忍不住問道:“大姐姐,我現在是穆府的嫡女,又有十三爺照看的,你大可以放心。”
“我放心,我怎么不放心,等我們一同嫁給皇家,就是妯娌關系了。”
穆巧巧微微蹙眉,聲音也故意壓低,“大姐姐難不成忘記了某人?”
穆梳雨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她笑容收斂,問了句,“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大姐姐,現如今我和娘親已經安穩下來,大姐姐還在顧忌什么呢?”
“我……”
穆梳雨答不上來。
她豈能不著調穆巧巧言語中的真正意思。
“下個月是我生辰,我剛剛納入相府嫡女,又是十三爺照顧的人,父親自然會為我大肆操辦一番,到時候大姐姐……”
穆梳雨明白穆巧巧的意思,可這樣撇下她們,自己真的能夠做到么?
“實在不想要瞞著大姐姐,就在昨晚上,我讓玉清送去一封書信,書信里老老實實寫著具體的法子,已經派玉清送過去,大姐姐把我的幸福送到我的手里,我斷斷不能因為我而剝奪大姐姐的幸福,你放心,這件事情只有玉清知道。”
穆梳雨心里說不出來的五味雜全,腦子也是一片混亂。
即使自己愿意與他在一起,可那天穆梳雨把話說得那般決絕,他還會回頭的么?
“你準備怎么做!”
穆梳雨閉著眼睛,像是喜愛的那個最后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