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流淌在大地之上,再緩緩滲入泥土之中,曹仙郎幾乎可以肯定,如果這里以后沒有人類居住,修建住所的話,只怕一定是個草木豐美的好地方,畢竟被鮮血和眾多尸體澆灌過的泥土,一定會十分的肥沃!
他的能力很特殊,是控制尸體,所以單打獨斗,他不占據(jù)優(yōu)勢,但群攻卻是他擅長的,而且尸體越多的地方,他的能力越能發(fā)揮到極致。
但現(xiàn)在,曹仙郎感覺自己有點兒撐不住了,自己所能操控的尸體,與如同潑天巨浪一般的獸潮比起來,簡直連個水花都算不上!
“嗷!”一只異獸嚎叫著朝著他撕咬過來,曹仙郎隨意的伸了伸手指,頓時一條肚子上被破開一條大洞的巨蟒沖天而起,張開大嘴將那異獸咬成兩段!
看似輕松寫意,但各中苦楚,卻只有曹仙郎自己清楚,控制尸體,是個技術活,極為耗費心力腦力,一旦操控失誤,防守或者攻擊不能把握準確,死的便必然是他自己,所以此刻的曹仙郎腦子疼的快炸了!
但他不能退,他負責防御的是北城十二戰(zhàn)區(qū)之中的第三戰(zhàn)區(qū),而他身后就是南城,負責收攏安置老幼婦孺的地方,他若退了,且不說跟在他身邊的這些進化者能夠活下來多少人,充當其沖的便會是南城那些被安置下來的老幼,必死無疑!
根據(jù)此次的作戰(zhàn)部署與規(guī)劃,以整個北城為戰(zhàn)略縱深,縱向劃分出十二個部分,用來分流異獸,從東向西分別是第一到第十二戰(zhàn)區(qū),而從第五到第十戰(zhàn)區(qū)的后方是屯兵營,如果那個地方再被破了,就可以宣告阻擊獸潮的計劃失敗了,大家都會死!
“嗖!嗖!嗖!嗖!”一陣破空之聲傳來,一道幽影在曹仙郎周身游走片刻,頓時數(shù)只異獸便葬身于其刀口之下,讓曹仙郎暫時獲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曹大哥,怎么樣?你還撐得住嗎?”魏萱萱快步來到曹仙郎身邊,扶住搖搖欲墜的曹仙郎說道。
“萱萱,放心吧,你曹大哥我還能撐一會兒,你去幫其他人吧,不必管我!”曹仙郎勉強笑了笑回應道。
“不!”魏萱萱輕輕搖了搖頭:“我哥之前交代過,曹大哥的能力特殊,雖然擅長群戰(zhàn),卻不適合久戰(zhàn),所以要我來幫你!”
“你……你知道你哥去了?”曹仙郎猶豫片刻問道。
“嗯!早便猜到了,但我也知道我攔不住他,那就只有乖乖聽他的話了!”魏萱萱點了點頭說道。
“可是這里很危險,萱萱聽我的,撤下去,游走于戰(zhàn)場之上對于你而言總比固守一地要安全很多!”曹仙郎拍了拍魏萱萱的肩膀說道。
“呵!曹大哥,我可不是當年那個只會哭鼻子的小女孩兒了!”魏萱萱輕輕笑了笑,轉身殺入獸群之中!
“萱……”曹仙郎伸出一只手,想要拽住魏萱萱,卻終究慢了一步,只能看著她的背影沒入獸群之中:“呵!真是誰養(yǎng)大的隨誰,這死牛脾氣跟你哥一樣!”曹仙郎搖頭苦笑一聲,隨后振奮精神,追了上去!
……
第九戰(zhàn)區(qū),一道人影在戰(zhàn)區(qū)與兵營之間來去縱橫,此人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擋在他身前的異獸,沒有一只能夠反應過來,便被此人擊殺!
“兄弟,你放我下來吧,我這傷,嗯~就算……就算回去了,也沒得救,你把扔下來,能救更多人,也能殺更多的異獸,我只是一個三級的進化者,沒理由讓你救我的!”
“你若是想要讓我省一些力氣,就少說些話,這樣我也不必費力回答你!”趙長庚一邊說著,一邊將匕首狠狠刺入身前的一只異獸身體之中!
這漢子應該是沒得救了,趙長庚是知道的,臟腑破裂,憑現(xiàn)在僅存的醫(yī)療手段,只能等死,但趙長庚卻依舊要把他救回去,就算留不下命,也要留下一具全尸不是嗎?華族講究入土為安,可若連全尸都留不下,入土能安嗎?
殺了那么久的人,趙長庚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會開始救人了,明明如果第一個向他求救的人,他沒有答應的話,現(xiàn)在他應該也在戰(zhàn)場之上擊殺異獸才對。
只是這一念之差,救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他的救人之旅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了,大部分的人沒得救,回去了,也只能等死,趙長庚明白這個道理,卻還是忍不住要出手!
明明以他的能力留在戰(zhàn)場上殺人,能夠發(fā)揮更多的作用,明明救回去的人也未必能活,為何還要執(zhí)著于此呢?屯兵營的那些人不明白,被他救得人也不明白,甚至就連趙長庚自己都不明白!
只是此刻趙長庚不會知道,正因為他的舉動使得第九戰(zhàn)區(qū)創(chuàng)造了一個記錄,一個震撼所有人的記錄,第九戰(zhàn)區(qū),作戰(zhàn)進化者總計一萬三千四百八十二人,第三次獸潮決戰(zhàn)之役中死亡一萬一千三百九十六人,擊殺異獸三萬二千五百三十一只!
乃十二戰(zhàn)區(qū)之中死傷最重,殺獸最多之戰(zhàn)區(qū),其原因是他們知道,即便死了,也依舊有人愿意費心費力將他們的尸體運回去安放紀念,入土為安,人之一生匆匆百年,任爾何等身份地位,最后安身之處,也不過兩捧黃土,只是身處獸潮之中,這兩捧黃土也變成了奢望,但現(xiàn)在有人愿意讓他們的奢望變成現(xiàn)實,此乃大恩!何以為報?唯有死戰(zhàn)!
“兄弟,兄弟,嘿,你丫說句話啊,嘿!”趙長庚跑著跑著,突然覺得身上的那個漢子變得越來越硬,身子也越來越涼,不禁喊了幾聲,卻始終沒見回應,他逐漸停下腳步,將那漢子放下,這人死了,死的卻很安詳!
“草!草!啊!”趙長庚半跪在這漢子身邊,身體不斷的抽動著,帶著股哭腔連罵兩聲,隨后一把扛起他的尸體,向著屯兵營跑去,總要留具全尸!
這之后,第九戰(zhàn)區(qū)的人都知道了,這里多了個抗傷兵也扛尸體的傻子,這傻子據(jù)說還是久負盛名的殺手組織,黑白面具的人,再之后啊,第九戰(zhàn)區(qū)的人給那個傻子多提了一個要求:“要是我們死了,就別扛回去了,怪累的!”
……
戰(zhàn)爭,總是會帶來一條條生命的逝去,這個道理是元行早就已經明白的,比起這些雖然殺人殺獸不少,卻沒有一次真正上過戰(zhàn)場的進化者,元行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一定比他們強,但是有時候,事實證明,人是會高估自己的!
“嘔!唔~”元行擦了擦嘴角上沾染的嘔吐物,這是他第幾次吐出來,他已經不記得了,大概早上吃進去的東西也留不下多少了!
或許會有人認為,擊殺異獸在心里上會比直接殺人更容易接受一些,但是當你放眼望去,眼睛里除了紅色就是斷肢、內臟、露在外面的骨頭和破碎的尸塊的時候,你真的能夠承受的了嗎?
擊殺異獸這種事情,元行做過,前幾天開始做,一直做到了今天,剛開始還撐得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覺得自己可能要撐不住了,那不是身體上疲累,而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心理上的蹂躪!
一只骨爪緩緩探到元行的后背上,輕輕的拍了兩下,是南開陳,那具黑白面具的骷髏架子,他和元行一起鎮(zhèn)守第六戰(zhàn)區(qū)!
“不錯了,我當年,第一次在獸潮之中廝殺的時候,差點兒把膽汁吐出來,你能堅持這么長時間,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吐吧,多吐兩回,吐習慣了就好了!”很難想象,一副骨頭架子,是怎么能夠發(fā)出聲音的,元行盯著他看了半天,并沒有發(fā)現(xiàn)聲帶,不免有些好奇!
“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對嗎?”骷髏看了看自己滿是血污的骨頭架子以后,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身上沒有一絲人該有的器官,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說話和看東西的!”元行指了指南開陳的身體,疑惑的問道。
“這個啊,和正常人一樣,想看就看,想說就說,不過其中的原理我不明……小心!”
突然之間,南開陳大吼一聲,一把撲倒元行,骨架松散開來,包裹住元行的身體,緊接著一個火球便砸進了他們的藏身之所,好在有南開陳相護,元行沒有受到重創(chuàng)。
樓宇之外,一只長著紅色羽毛的大烏鴉聒噪的飛過!
“看起來現(xiàn)在不是聊天的時候,那是火鴉,四級異獸,我去干掉它,你躲藏好!”
但是南開陳話音未落,元行便陡然間開了槍,橘紅色的光束精準的命中了火鴉的眼珠,那家伙慘叫一聲,撲閃著翅膀,向下落去!
“好槍法,可惜,那東西應該沒死!”南開陳一邊贊嘆著,一邊走到窗邊,一躍而下!
“喂!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讓我盡快適應過來嗎?”元行身體探出窗戶,向下喊道。
“有!熬著!”下面的南開陳已經追趕上了那只火焰,骨爪狠狠刺入火鴉的腦袋里,喊道!
“呵!”元行縮回身子,靠在墻邊,輕笑一聲,這話,他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有個老兵也這么告訴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