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語了許久，但是程毅卻像永遠沉睡了一般，沒有絲毫的回應，連呼吸聲聽起來都是那樣微弱。
得不到回應的自白最讓人感到無望，卻也反應了人心底最脆弱最真實，平時無法袒露的心聲。
面對這樣的程毅，劉漓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線儼然崩塌。
她小心翼翼地握了握程毅的手指，感受到肌膚傳來的溫度，她才覺得安心一點。
“我不應該氣你，也不應該騙你，其實我在乎得不得了，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她伸手在程毅的臉上輕輕地描繪著他的輪廓。
從眉骨到挺拔的鼻梁，再到蒼白的嘴唇，所及之處都是深情和流連。
百看不厭一般，她垂眼注視著程毅的臉龐，卻注意到了他眼睫毛的輕顫，下一秒，程毅睜開了眼。
劉漓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著程毅。
卻見程毅眼中溢滿了笑意和溫柔，這么輕輕一笑，連眉眼都生動了起來。
“怎么哭得這么難看？”他抬了抬手，想要擦拭劉漓臉上未干的淚痕。
劉漓卻受驚一般下意識地往后仰了仰。
“你岳云裳說”她見程毅的手抬起來一點也不費勁，哪里像是岳云裳口中那個可能永遠醒不來的重病之人。
“傻瓜，要不是我受傷，就聽不到你剛才那番表白了？”程毅的嘴角止不住地笑著。
“什么表白？你！”劉漓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隨即連耳根子都泛紅了。
他竟然和岳云裳聯手耍她！這個混蛋！
“程毅！你簡直太過分了！”劉漓氣鼓鼓地站起來，好像剛才那個哭得梨花帶雨般的人壓根就不是她。
她轉身想走，可是一步還沒邁出去，便敗下陣來了。
不管是不是受了重傷，她現在哪里舍得拋下他。
她氣鼓鼓地嘟囔著嘴，還是回到了程毅的床邊，乖乖地坐下，感受到程毅炙熱的視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側了側臉。
程毅握住她柔軟的手，在掌心里小心翼翼地摩挲著，視若珍寶。
“你剛才說的話，全都作數？”程毅的聲音略微有些嘶啞。
劉漓臉上一熱，打哈哈道：“什么話？”
程毅輕笑一聲，握緊了她的手，“小漓，看著我。”
劉漓慢慢轉過頭來，對上他的視線。他的眼中雖仍有淡淡的笑意，卻沒有了剛才的玩味，取而代之的，是認真而深情的眼神。
“我也很喜歡你，一定會比你喜歡我還要多得多，你放心，除了你我誰都不會看，之前是以后也是，答應我，不要跑了，好嘛？”他捏了捏她柔軟的掌心，聲音溫柔得仿佛要將她溺斃。
劉漓的心間被一股暖流填滿，剛才的那些陰霾都因為他的醒來而一掃而光。
“好。”這一次，她沒有再回避，而是堅定地點了點頭，給了他肯定。
所有的深情都值得回報以真心，她既確認自己的心意，便不會再矯情和逃避。
誰能想到呢，兩人一起經歷了這么多，最終卻是在這里確認了真心。
醫生敲門進來，記錄了一下儀器上的數值，劉漓原本緊緊靠著程毅坐著，下意識馬上站了起來。
有外人在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難為情。
醫生也是個明白人，什么樣的情況沒見過，只是了然地笑了笑，連眼角的皺紋都帶著溫和與慈祥。
程毅視線轉了轉，卻定在了劉漓光著的腳上，晶瑩剔透的淡粉色腳趾就像是一排小貝殼。
他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沒有穿鞋就跑到這來了？”
劉漓捋了捋耳后散落的碎發，不知如何作答，“我，那個”
“會著涼，把鞋穿上。”程毅的語氣不容反駁。
劉漓扁了扁嘴，只好灰溜溜地回她的病房找鞋穿，剛打開病房門，卻看見岳云裳坐在外面的長椅上，正在出神的樣子。
聽見了門口的響動，岳云裳看向劉漓，見她的表情已經和來的時候截然不同，心中便了然。
劉漓見著她，一時也失了語，不知道說什么好。
岳云裳笑了笑，站起來打破這有些尷尬的局面，“不如我們聊幾句吧？”
劉漓點點頭，岳云裳見她還是一副遲疑的樣子，有些疑問地看著她。
“他讓我必須穿鞋。”劉漓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岳云裳這才注意到她光著的腳丫。
“他真的很疼你。”岳云裳看著劉漓穿上鞋子，心里五味雜陳。
有羨慕，有失落，也許還有一絲后悔，卻不再有嫉妒。
劉漓垂了垂眼，沒有說話，她并不因為岳云裳的這句話而感到得意，更不會出言諷刺。
“對了，也許你覺得已經沒必要了，但我還是想和你解釋一下。”岳云裳釋然一下笑“那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一幕，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劉漓聞言看向岳云裳，雖然現在她是真的不介意了，不過既然提起來了，還是想知道答案。
“那天，我母親被人害死了。”岳云裳說著，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在m國徹底了沒有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只能來找程毅。當時很崩潰，一時沒有控制好情緒就”
她說著，兀自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卻有一只手輕輕地在她肩膀處拍了拍。
岳云裳愣了愣，劉漓什么也沒有說，而是看著她點了點頭，眼神中有理解和鼓勵。
“節哀。”劉漓的嘴唇動了動，只說出了這么一句，“如果還有什么是我們可以幫到的，你盡管開口，不管是程毅，還是我。”
“謝謝，謝謝。”岳云裳吸了吸鼻子，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看向劉漓的眼中滿是感激。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程毅那么喜歡劉漓，不是沒有原因的。
以前岳云裳或許不懂，現在從劉漓身上感受到的堅韌和善良，她懂了。
劉漓回到病房的時候，發現程毅已經坐了起來。
他看著推門進來的劉漓，臉色有些不好，“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劉漓抿了抿嘴，忍不住笑了，“也就十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