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北擎看著脆弱的葉小眠，心疼得不行。

外婆不認葉小眠，把她手咬傷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現在外婆危在旦夕，葉小眠更是悲慟得讓他心生憐惜。他想告訴葉小眠，那個女人不是她的親外婆，她可以不必為了她那么痛苦，可是這些話，他卻不能和她說。

“我不想作什么心理準備？”葉小眠的小手揪住厲北擎胸口的襯衫，哽咽地說道：“我只想外婆能夠活下來。媽媽很快就能接受手術，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好不容易的美滿，能不能不要這么快破碎？”

厲北擎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眠眠，我會在你身邊的。不管是什么結果，我都會和一起承擔。”

說著，厲北擎把懷里的葉小眠摟得更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

時間一秒秒地流逝，手術進行中的紅燈依然閃爍。

葉小眠呆呆地坐在走廊上的長椅，看著‘手術中’三個字。

直到紅燈突然黯淡下來，葉小眠才像是回過神一般，從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大步地走到手術室門口。

沒多久，手術室的門被打開。

一個穿著手術服的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他摘掉了臉上的口罩。

葉小眠迫不及待地問道：“醫生，我外婆怎么樣？”但是，她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聲音都在抖。

“對不起……”醫生的臉上也是哀傷，緩緩地開口：“我們已經盡力了。原來以為她是突發腦梗，但是剛剛在開顱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腦子里有惡性腫瘤，腫瘤已經壓迫到神經。我們沒能把她救回來……”

當醫生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的時候，葉小眠便怔愣在原地，當聽到后面，她的眼淚抑制不住地落下來。

沒能救回來？

葉小眠不想相信，直到親眼看見從手術室里推出來擔架車，擔架車上的人已經披上了白布。

“外婆……”葉小眠將白布掀開，果然看到了蒼白的外婆：“外婆，你醒一醒啊……”

但是，人死如燈滅。

即使葉小眠哭得再傷悲，擔架車上的人都沒任何反應。

“外婆，你睜眼看一看我呀！”葉小眠的小臉滿是淚水，杏眸的眼眶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一般：“外婆，你不喜歡我，你可以不認我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拋下我？”

厲北擎站在一旁看著葉小眠痛哭，他不忍心看著她那么難過。

“讓外婆走得安心一點吧。”厲北擎蹙著眉頭，將葉小眠從擔架車旁拉到自己懷里：“外婆那么疼你，不會舍得看著你這么傷心的？”

葉小眠使勁兒地搖頭，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親人的離去，對葉小眠來說打擊很大。

外婆的尸體被醫護人員推到停尸房之后，葉小眠到了外婆平日里住的房間。

看著外婆曾經居住過的房間，葉小眠的心就像是被碾成無數的碎片，連著呼吸都是疼痛的。

外婆的最后一面，她沒見到。

哪怕在外婆離世之前，外婆都未曾承認過自己是她的外孫女。

遺憾，拉扯著她的心，只能讓眼淚越涌越多。

到了深夜。

葉小眠將外婆的遺物整理妥當。

這期間，厲北擎就一直陪著葉小眠。

凌晨，厲北擎準備了一碗菜粥，來到葉小眠的身邊：“喝點粥。“

葉小眠沒胃口，淡淡地說道：“我不想喝，你放在一邊，我想喝的時候再喝吧。”

葉小眠的話明顯是敷衍，厲北擎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葉小眠，不想喝也得喝點，你一晚上什么都沒吃。外婆的后事，還需要你，你要是身體垮了，可能連你外婆的最后一程，你都送不好。”

厲北擎心疼歸心疼，但是厲北擎這番話多少有點毒舌。

可是……

他知道他不這么說，葉小眠未必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厲北擎，你——”葉小眠瞪圓了紅腫的杏眼，可有些事情確實如厲北擎說的那樣。

最終，葉小眠還是妥協了，拿起粥，硬是將這些粥全部喝完。

厲北擎見葉小眠將粥全部喝完，心才放下了一些。

葬禮定在三天后。

葉小眠這三天過得很痛，雖然不再會嚎啕大哭，可是整個人卻一直魂不守舍。

葬禮的當天，是陰雨天，空中飄著雨絲，冷得讓人心寒。

葉小眠捧著被火化的骨灰盒，親手將她安置在墓地里，然后用水泥封死墓碑。之后，她將準備好的百合花安放在墓碑上，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向墓碑。

“外婆，小眠只能送你到這里了……”葉小眠的眼眶紅得不像話，聲音有些黯啞：“我知道，外婆你肯定是氣為什么我花了這么長時間才找到你。所以，才會不認我是你的外孫女。但是，你不認沒關系，我還是會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外婆。”

葉小眠的手指撫過冰涼的墓碑，那溫度涼得讓她的心都冰冷起來。

“我不想吃藥，覺得藥很苦，是你買甜山楂過來給我就藥。”葉小眠像是回憶起往事來：“你說，只要我能好起來，哪怕你折壽都愿意。你那么喜歡我，你怎么舍得離開我？”

厲北擎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將葉小眠小小的身子全部籠罩住。

他佇立在那邊，為葉小眠擋去風雨，給她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和外婆道別。

“外婆，你放心，現在我已經找到我愛的人還有愛我的人。”葉小眠淚眼婆娑起來：“我會過得很好，不會讓外婆你擔心的。還有……外婆，謝謝你。”

說完最后一個字，葉小眠才從墓碑前站了起來。

她剛要站起來，人忽然有些暈眩，像是落葉飄零一般地栽了下來。

厲北擎眼疾手快地將葉小眠抱在懷里：“眠眠……”

葉小眠閉著眼，整個人看起來都很虛弱，厲北擎的眉眼瞬間變得冷凝起來，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這個傻姑娘。

一定是因為悲傷過度昏過去的。

而且，這幾天，她肯定又瘦了，不然不會抱在懷里沒什么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