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時雨說的話后,徐不敗輕輕躺回后面的浮云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趙時雨。雖然從他的位置只能看見她的側臉,可是他還是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憂傷。
好久沒感受過了。
孤墨池,這個名字也好久沒再出現了。
她真的釋懷了嗎?
內心突然的狂躁讓徐不敗使勁撓了撓頭,心底破殼而出的聲音在瘋狂的吼叫著,他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不敢把它拿出來。
好不容易熬到A市,一落地,胸口堵得難受卻又無處發泄的徐不敗,頓時覺得自己需要立即斬頭惡妖才行。
越惡越好的那種。
趙時雨朝前進了屋,下一秒鐘徐不敗的身后突然傳來花太無欲無求的聲音,“一個過分追求,一個過分藏匿……這都是十分不好的行為。”
徐不敗頓時冷下臉來,目光凌厲的看向花太,低聲說道:“和尚,你又懂什么?”
“該懂的,小僧都懂。”
徐不敗仰首輕笑兩聲,拍了拍花太的肩膀,說道:“花太和尚?懂得比我還多的花太和尚?我看你應該改名叫‘太花’和尚才是!”
花太依舊一臉淡然的說道:“……你不懂,是你修行不足的緣故,日后要常常打坐,修煉定性,總會有參透的時候。”
這回徐不敗可笑不出來了,直接垮著臉質問道:“修行?你勸我修行?你怎么不直接勸我剃度出家呢?”
這回輪到花太苦著臉了,認真回答道:“……我倒是不會給人剃度。”
“怎么你還真動過這念頭是嗎?”
這花太和尚的反應還真給徐不敗氣笑了,居然想拉他入佛門?
“脫離紅塵不是很好嗎?你如今這樣糾結,只知道把對她的喜歡藏匿于心,連說出口都不敢……唔!”
徐不敗突然伸手捂住了花太的嘴,原來剛才進屋的趙時雨這會兒又走出來了。
“你們在干嘛?”
見到徐不敗捂住花太的嘴,趙時雨疑惑的眨眨眼,兩眼閃亮無比。
“沒干嘛啊!”
徐不敗放下手之前,湊到花太耳邊低聲說道:“敢多說一個字你就死定了!”
這是他人的秘密,花太沒有泄密的愛好,自然是點頭應允。
看見兩人的行止,趙時雨不由得一呆——花太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
不過,他倆剛才說的話什么意思?
“連說出口都不敢”??
趙時雨只聽見了這一句。
什么意思?
趙時雨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徐不敗,他正懶洋洋的打著呵欠,然后無精打采的歪向客廳沙發上,一個眼神也不給她。
再看花太,花太只丟下一句話——
“小僧不打誑語,但是可以選擇不說……”
趙時雨嘆了口氣,這才剛結識呢,就互相有小秘密了?
不管了,愛說不說。
雖然八卦的心情讓人心癢難耐,可是要是因此去找徐不敗打聽,他一定又拿喬,順便提出一大堆交換條件來——她才不愿意呢!
……
趙時雨回家沒見到外公他們,就知道他一定是和嘲風一起出去找石心了。
既然他們還沒有回來,不如她自己過去看看,或許還能幫上什么忙。
拿好了裝備,她打算出去找外公,看看他們那邊事情進行的怎么樣了。
徐不敗一見趙時雨一副收拾收拾馬上要走的樣子,立即從“死魚”變回了人。
“去之前給嘲風打個電話吧,問問具體情況再說。”
趙時雨點點頭,于是拿起手機撥通了嘲風的號。
嘲風很快接了電話,不像是正在戰斗的樣子。
“嘲風,你們是去找石心了嗎?”趙時雨問。
“是,不過沒有任何收獲,正在回來的路上。你們呢?戰五殺救回來了?”
趙時雨確實沒聽見里面有什么戰斗的聲音,于是放心的說道:
“是啊,我們不但把戰五殺救回來了,還把抓走他的人一塊給帶回來了!”
沙發上打坐的花太和尚一聽這話,怎么莫名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趙時雨看著花太,有些不好意思的吐舌,看著趙時雨笑靨如花,就算是心如止水的花太也禁不住臉紅。
雖然黝黑的皮膚讓人看不大出來,可是奈何粉紅色的耳垂出賣了他。
歪在另一頭的徐不敗,悄然滑行到花太和尚跟前——
“和尚,叫什么‘花太’,不如就此改了,就叫‘太花’,真真兒跟你頂合適的名字……”
花太稍微沉默了一會兒,又無所謂的說道:“正常的生理反應,不代表我有邪念。”
“嘁!”徐不敗顯然是不信。
“為什么不相信?”
“你沒動邪念你哪兒來的生理反應?”
同樣都是男人,男人一天下來,腦子里想的最多的是啥,他比誰都清楚。
“天地萬物還有陰陽乾坤之分,陰陽調和本就是順應天地之道。”花太手握佛珠,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后繼續說道:“小僧禁了自己內心的邪念,卻禁不住這肉體上的‘天地之道’。”
徐不敗手一揮,懶得繼續聽他嘮叨,眼角余光一撇,趙時雨正好掛斷電話。
“怎么樣?那邊什么情況?”
趙時雨將手機扔到沙發上,隨后也坐過來了。
“外公和嘲風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說是并未找到石心……”
趙時雨嘆了口氣,想必那個鳳影比她還要失望。
“這么說,那個石心并不是像鳳影猜測的——被奚光拿走了?”
趙時雨點點頭,回答道:“目前是這么個意思。”
可是趙時雨卻心中起疑——
因為捉了奚光,卻并沒有收獲石心,便認為石心不是他拿的了?
應該不是那么簡單,還是等他們回來再說吧。
趙時雨看看時間,估計爸媽快回家了,她又開始糾結了——
今天一下子帶回來兩個家伙兒,她要怎么跟老媽解釋?
戰五殺雖然是結界獸,是妖,可是他對人類的食物卻超級喜愛……
花太是和尚,不吃菜總得吃飯的嘛!
這伙食費……要怎么弄?
老天!為什么又要拋給她這種雜七雜八的問題!
噢,對了,還有住宿問題——戰五殺老樣子,回來就和徐不敗住,那這花太和尚?
看著在沙發上打坐的花太和尚,趙時雨覺得,要不,晚上也讓他繼續在沙發打坐好了……
外公和嘲風總算先爸媽一步回家,一進家門,外公就看見了沙發上的花太和尚。
章從陽瞇著眼睛打量著這個打坐的和尚,似乎是有些面熟的樣子。
聽到有人來的動靜,花太終于不再打坐,而是起身向來人打招呼。
只是他起身的那瞬間,眼神便陡然凌厲起來!
來者竟然沒一個是人的!
花太轉身看向章從陽他們,頓時有些愣住了——
“章大師?”
很顯然,花太應該是見過章從陽的。
雖然章從陽覺得這孩子面熟,可卻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
“小師父是?”
花太連忙上前,雙手合十給章從陽行禮,然后才自我介紹道:“章大師,小僧法號花太,師從空海法師——小僧八歲那年,還有幸見過章大師一面。”
花太提及空海,章從陽便立即想起來了,空海大師確實有個徒弟,一直寸步不離的帶著。
“難怪我剛才見你,覺得有些面熟。”章從陽拍拍花太的肩膀,感慨道:“我見你那年,你還瘦弱的什么似的,如今長得倒是壯實。”
花太見到自己敬佩的大師,自然是十分開心,只不過,大師卻不是……人類模樣?
為何會是靈體?
趙時雨知道花太極其厭惡非人類,只好替他解惑道:
“只要是能夠斬妖除魔,守護一方正道,何必拘泥于形式呢?”趙時雨看了一眼外公,眼里凈是敬佩之情,她跟花太說道:“我外公當年正是為了除掉惡魔,才毫不猶豫的犧牲了自己。”
花太怔愣了許久,似是在消化這個事實。
師父說過,所有的邪祟都可殺、都必殺,可是,如果是為了消滅邪祟而……
那又要怎樣對待呢?
終究是邪祟本身需要消除,還是邪祟所帶來的惡需要消除?
章從陽對空海這個老友也算是了如指掌的,所以現在看著花太一臉糾結的模樣,不用說,也知道他是在思慮哪些問題。
由著他自己去想吧,這些問題,只有他自己能給出答案。
想著小雨的父母快回來了,章從陽便不再多留,轉身朝著神龕走去,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花太這才發現,原來這個神龕,供奉的是章從陽,章大師。
走過去上香的,除了趙時雨,還有一只邪魔,而另一只,既不是妖又不是魔的,身上的氣息倒是罡正,只是花太實在是第一次見到,因此無法辨認。
見他們都上完了香,花太和尚也走過去,親手給章大師上了一炷香來。
趙時雨心里一樂——這個花太和尚倒是進步的快。
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冥頑不靈,只不過是受他師父影響太深,相信時間再久一點,他會自己想明白的。
是非善惡,哪里是那么容易分辨的?
上完香的鳳影,坐回到沙發上,神情相當落寞。
趙時雨忍不住過去問道:“你們抓到奚光了?”
“嗯。”
“沒搜到石心?”
“對,我們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