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時雨見孤墨池終于現身,這才心口一松。
能見面就好,見面就可以溝通,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只要別連累無辜的人就好。
“孤墨池,我不過就是隨口說說,為了讓你出來見我而已!
“嗯,我出來了,有什么想說的?”
“你抓蕭逸寒干嘛?我跟他不過是……”
“不過是友情擁抱一下罷了,對嗎?”
“你聽了我微信了?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趙時雨聽到孤墨池的話里話外諷刺多于討論,就知道他現在是什么都不愿意相信的。
但不管他信也好不信也罷,她都不能讓他真的傷了蕭逸寒。
面對趙時雨的質問,孤墨池并沒有回答的意思。
“孤墨池,我承認我曾經喜歡過他,但是自從遇上你之后,我對他慢慢的就只有友情了,你總不能讓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就什么朋友都不能交了吧?”
“他不行!
“好,你要是真的不希望我和他來往,我以后不再搭理他就是了,這一次你就放了他……”
趙時雨不敢拿蕭逸寒的命去和孤墨池抬杠,現在只要能讓孤墨池放了蕭逸寒,她做出什么讓步都可以!
“趙時雨,你不是很好強嗎?怎么?為了他就可以如此放低姿態?”
孤墨池伸手掐住趙時雨的下巴,迫使她看著他的眼睛。
“今天換做是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我都會不遺余力的救他!”
這并不因為他是蕭逸寒。
孤墨池輕笑,笑聲里充滿著“不相信”三個字。
“我要見他!”
“好,我帶你去。”
孤墨池的眼神讓趙時雨覺得恐慌,她明顯能夠感覺到,這一次,他不是在試探誰。
他認真的!
不再是那個馴獸區,這里是真正的囚牢!
魔族的牢,除了格外陰冷之外,對人類來說也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沒有半點燈光,趙時雨只能憑聲音來判斷,這里是鎖著人的。
“孤墨池,我看不見。”
趙時雨被孤墨池攬在懷里,隨著他一路走來也算順暢,只是當他停下來之時,卻并沒有點燈的意思。
“你要看?”
孤墨池低頭詢問,趙時雨點點頭。
隨即孤墨池一揮手,整個地牢為數不多的幾盞燈都亮起來了。
趙時雨用手遮住眼睛稍微適應了一會兒,當她拿下手掌再看時,眼前的一幕險些讓她站立不穩。
“蕭、蕭逸寒?”
這個渾身是血被釘在架子上的人,是蕭逸寒?
趙時雨仔細的辨認了一下,他身上的衣服,隱約還能看出校服模樣……
不會的!
孤墨池一定是做了障眼法,故意嚇唬她的!
趙時雨迅速畫上異眼,試圖看出里面的“假”來。
“趙、趙時雨?”
血人終于注意到了眼前的人,他微弱的喚了一聲趙時雨,似是不太確認。
不過這一聲輕喚足矣讓趙時雨肯定——他就是蕭逸寒!
“怎么會?怎么可以這樣呢!”
趙時雨驚慌的有些語無倫次,她掙脫孤墨池的手掌,想要親自過去看看。卻被孤墨池給帶回懷里。
“怎么?心疼了?”
一聽見孤墨池的聲音,趙時雨終于有些恢復理智,她轉身揪住孤墨池的衣袍,憤怒道:
“孤墨池,你有意思嗎?你用這樣的手段去對付一個普通人類?就因為你吃醋?”
“我警告過你,離他遠一點!
“呵,感情這都是我造的孽咯?”趙時雨不想再和他吵,都這個時候了,救下蕭逸寒要緊。
“行,孤墨池,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現在要你放了他!”
“不放。”
孤墨池一個眼神,兩邊的魔衛迅速現身,甩著長長的鞭子抽打著蕭逸寒。
然而蕭逸寒耷拉著腦袋,不知道是不愿意還是喊不出來,承受劇痛的他只有悶哼。
趙時雨見狀,當即祭出碧云劍,直接揮劍斬斷了魔衛手中的長鞭。
“蕭逸寒!你怎么樣了?”趙時雨跑向被釘在架子上的蕭逸寒,看著他渾身鮮血淋漓的樣子,簡直自責到崩潰!
都是因為她,才會害他被打成這樣!
蕭逸寒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類,哪里能和魔族來斗呢?
“趙時雨……會連累你嗎?”
盡管蕭逸寒聲若蚊蠅,趙時雨還是清楚的聽見了。
“不、不會,蕭逸寒,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
“別這么說,是我主動糾纏著你……我不怕他,只怕……讓你難做……”
蕭逸寒話還沒有說完,脖子一軟直接昏過去了。
趙時雨擔心著急,這才想起來要去放他下來。
可是蕭逸寒的四肢被長釘釘在架子上,哪里是她能取得下來的?
趙時雨看向孤墨池,咬牙說道:“孤墨池,你太過分了!”
“趙時雨,你在心疼嗎?”
看著趙時雨滿臉的淚水,孤墨池臉色也黑到了極點。
“對!我心疼他!我心疼他明明沒有做錯什么卻要遭此大難!”趙時雨情緒激動異常,卻依舊努力平靜著自己說道:“孤墨池,你放了他,算我求你了!”
孤墨池身形一移,直接來到趙時雨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
“我若要了他的命呢?”
“孤墨池,別讓我恨你!”
趙時雨雙眼閉了又閉,已經做好了硬沖的準備。
輸是肯定的,她對救出蕭逸寒一事,近乎絕望!
孤墨池眼神一顫,卻并未松手,只是反問道:“你對我的恨,從來都是如此輕易嗎?”
“如果蕭逸寒因為我丟了性命,我會終身與你為敵……”
趙時雨話未說完,孤墨池眼神一狠,直接抬手伸向蕭逸寒!
滿滿的全是殺氣!
“不要!”
趙時雨情急之下對著孤墨池揮了一劍,她知道他能輕易躲開,她只是想要將他逼開,救下蕭逸寒一回而已。
孤墨池果然迅速退后,碧云劍沒能傷到孤墨池分毫,但趙時雨這一劍,卻傷透了孤墨池的心!
“江云從,一千年前你踐踏我的心意,一千年后你還要重來嗎?”
孤墨池滿腦子都是趙時雨對他揮劍的模樣,這景象與當年的江云從不由自主的重疊起來——她向他揮劍,一如從前般,毫不留情……
“孤墨池,我不過是求你饒他一命,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你為什么就是要逼我?”
趙時雨雙眼模糊到已經看不清孤墨池的表情,她只是機械化的將劍指向孤墨池,以保護者的模樣擋在蕭逸寒身前。
“你的心意?這就是你的心意?”
孤墨池慢慢朝趙時雨走近,胸口越來越接近碧云劍的劍尖。
“孤墨池我不愛他,我只愛你。
“真心話?還是……為了救他?”
“孤墨池,你一直覺得我踐踏了你的心意,那么你呢?此刻的你,又何嘗不是在踐踏我對你的心意?”
“你總是記著,一千年前的江云從傷害過你,你從未釋懷!”
“所以,對我,你總是不由自主的警惕著——而我說的話,你已經不可能再盡信了,對嗎?”
如果真是這樣,你和我,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孤墨池,我們分手吧!
趙時雨話音一落,整個囚牢轟然炸裂,粉碎的屋頂、大卸八塊的墻壁,一剎那間原本昏暗的視線變得寬敞明亮。
囚牢外,一秋剛伸手欲推開囚室的門,下一秒面前就整個空掉了。
他頂著一腦袋沙塵,保持著欲進不進的姿勢,呆愣了很久。
離幽宮最為堅固的囚牢,秒碎?
怕不是他推的哦?
直到他看見里面(現在也不能稱之為里面)鎖魂架前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才及時反應過來——
原來是某人的怒氣所致。
怪不得呢,差點以為自己修為又有了突破。
“咳咳!”一秋邊走邊將身上的灰塵盡數抖落,對著那倆大眼瞪小眼的家伙兒朗聲說道:“這打架歸打架,誰也別拆房子啊!”
雖然現在囚牢已經不存在了,但是一秋身后的魔衛們還是挨個排列整齊,規規矩矩跨過門檻依次“進來”了。
“小雨,你怎么又和少主杠上了?”
“一秋,我只是不希望他濫殺無辜……”
“無辜?誰無辜?”
一秋瞪大眼睛瞅著趙時雨,表情十分的驚訝。
“當然是蕭逸寒,他根本就沒做什么,卻被傷成這樣,能不冤嗎?”
“嘖嘖嘖!少主你也是,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告訴她真相嗎?”
一秋這么一說,趙時雨不由得看向他,問道:“一秋,你說什么真相?你們有瞞著我什么嗎?”
一秋看了看孤墨池,見他冷著一張臉無動于衷的樣子,便決定自己說了。
“小雨啊,你說的這個蕭逸寒,不過就是一介凡人,就算少主要抓他、傷他,還值得扔他進這囚牢?更不用說這鎖魂架了,哪里值當為了一個凡人抬出來?”
“一秋,蕭逸寒真的就是一個普通凡人而已,我們從初中就是同學……況且我和他認識這么久,他要是有什么問題,我怎么會看不來呢?”
要說蕭逸寒有什么問題,趙時雨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你看看,說了你又不信……”
一秋抓抓頭,一副為難的樣子。
“你們無憑無據,讓我怎么相信呢?”
一秋突然眼前一亮,說道:
“要不然讓蒲老來試試呢?他老人家可是極厲害的修魂士,蕭逸寒魂上藏得東西,我們搞不出來,也許蒲老能搞出來也不一定!”
趙時雨聽得有幾分明白,不過也有幾分糊涂,她只好追問道:
“蕭逸寒魂上藏著東西?藏著什么東西?”
就在一秋準備給趙時雨解釋關于蕭逸寒的事情時,眼皮稍稍一閃,哪還有趙時雨的影子?
一轉頭,果然少主也不見了。
這男人脾氣上來也真是夠倔。
那就讓他自己去解決好了。
一秋站在被鎖住的蕭逸寒面前,原本垂頭昏迷的蕭逸寒眼睛慢慢睜開,看向一秋。
一秋也回看他。
終于,蕭逸寒笑了。
唇角慢慢勾起,漆黑的眼里慢慢漾起笑意。
“一秋,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