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一座普通的平房,怎么會有一個這么突兀的閣樓?
很明顯是后來加筑的。
“這也太明顯了,一定是在閣樓里養了煞。”
雖然趙時雨不會解煞,但是至少可以進去看看。
對于煞這種東西,她還是很好奇的。
畫上異眼,撐起結界,趙時雨直接飛向閣樓。
閣樓三面無窗,只有西面留有一扇小窗。
嘲風說過,這就是氣孔。
趙時雨見這小窗雖小,但是基本也能容納下她,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從窗口爬進去了。
雖說樓下在打牌,吵吵鬧鬧動靜極大,但是趙時雨依舊不敢放松自己,躡手躡腳的往神龕那走去。
整個閣樓就放了這樣一個神龕,地上擺著個蒲團,兩邊各一盞香油燈。
黑氣籠罩,煞氣極重,趙時雨才稍微靠近一點,就覺得陰寒無比。
分明就是惡煞。
這個煞和汪正浩家的擺法明顯不一樣,汪正浩家的沒有這兩盞香油燈。
趙時雨蹲在香油燈旁邊,腦子里突然想起諸葛亮點續命燈的事兒來——
會不會,這兩盞燈也一樣,極其重要,決不能滅?
如果滅了呢?
是不是就損了這個惡煞了?
趙時雨覺得可以試一試,于是伸手將香油燈的燈芯挑了出來,直接放在腳底踩滅了。
她看一眼神龕。
沒啥變化。
那就再滅一盞。
趙時雨又轉到另一邊,同樣挑出里面的一只燈芯,踩滅。
兩只滅掉的燈芯在地上冒著濃濃的黑煙。
對,是濃濃的黑煙。
當趙時雨感覺到異常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手腳已經開始不聽使喚了。
她試圖閉氣,不再吸入濃煙,可是就連閉氣都已經做不到了。
除了頭腦極其清醒以外,趙時雨幾乎喪失了對所有器官的控制能力。
仿佛是確認了趙時雨已經完全不能反抗了,神龕開始有了異動!
黑煙像極了觸手,幾十上百條的一涌而出!
它們的目標無疑是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趙時雨!
趙時雨只覺得渾身上下開始變得冰冷無比,像是被無數針扎到似的,一股股寒氣直往她的身體里鉆。
在皮膚下、在血液中、在骨髓里,煞氣凝聚成的黑煙正肆無忌憚的肆虐著趙時雨的身體,哪怕她是純陽血,也克制不了其半分!
不甘心!想要反抗!
可是恐懼已經占了上風……
就在趙時雨心灰意冷、無奈認命之際,身體里肆虐著的寒氣卻戛然而止,仿佛被燙著似的猛地縮了回去。
趙時雨覺得有些意外,但是下一秒,一股寒氣包裹住她,她才知道——
是他來了。
雖然都是冰冷的,但是他的冷,她熟悉。
“還能動嗎?”
趙時雨聽見孤墨池的聲音,莫名安心很多,仿佛黑暗被驅散,他就是光源。
見趙時雨毫無反應,孤墨池輕聲嘆了一句——
“該。”
認識的不認識的,什么她都敢動兩下。
禁了那惡煞,孤墨池抱起趙時雨就消失了。
她被煞氣所害,已經深入骨髓,要徹底清除只能去找一秋。
……
“煞氣?”
一秋見到趙時雨的瞬間就感受到了極重的煞氣。
“完了,趕快讓我看看她的血!”
純陽血或許能夠消滅邪祟,但是對于煞來說,純陽血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一秋眼里,趙時雨的血可是治療魔靈樹的珍貴“藥材”,這萬一要是有個好歹,魔靈樹可怎么辦?
一秋拿出銀針,在趙時雨的指尖扎了一下,看著冒出的鮮紅色的血珠子,一秋頓時松了一口氣。
還好血沒事。
“盡快除掉她體內的煞氣。”
孤墨池因為一直抱著趙時雨,所以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趙時雨的身體一直微微顫抖著。
骨子里被煞氣浸透了,自然是凍的。
“要除掉煞氣不難,但是如果害她的煞不除,那她體內的煞氣就算被除盡了,也會隨時再生的!
孤墨池點頭。
“你先除了煞氣再說。”
孤墨池將人放在床榻上,一秋便開始替趙時雨清除煞氣。
煞氣深入骨髓,清除的過程免不了吃苦。
趙時雨一動不能動,神志卻是清醒的,因此每一分痛楚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身上的汗水、眼角的淚珠,無一不在告訴別人——她痛!
孤墨池拿出一方帕子,替她擦掉汗珠、淚水,卻不能替她止痛。
疼痛慢慢過去,趙時雨的四肢也逐漸恢復知覺。
她這才感覺到,自己的手掌被一雙大掌包裹著。
冰冷的手,除了孤墨池,不作他想。
趙時雨努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果然是孤墨池那雙赤紅色的眸子。
一秋已經完成任務離開了,守著她的居然是孤墨池本人。
“醒了?”
“一直都是醒著的!
只是不能動彈而已。
趙時雨還記得,一秋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
還好純陽血沒受到影響。
不知道為什么,趙時雨因為這句話有些不開心。
真是莫名其妙!
強行將這句話拋諸腦后,趙時雨這才打起精神來。
“孤墨池,你知道怎么解除惡煞嗎?”
“養煞的人不同,手法就會不同,煞的解法,從來都不統一。”
只要學會了養煞,甚至可以自創手法。
因此煞的解法一般除了本人之外,很少會被破解。
當然,如果破解之人同樣精通養煞,那么破解的概率會高一些。
僅此而已。
“哦,我知道了!
趙時雨掀開身上蓋著的薄毯子,打算回去找嘲風商量一下,卻被折回來的一秋給攔住了。
“小雨,你是要走嗎?你身上的煞氣雖說除盡了,但是根源還在,隨時可以在你體內卷土重來,你最好不要離開離幽宮!
一秋這一句“小雨”讓趙時雨心里五味雜陳,她不知道一秋究竟有沒有放下對她的芥蒂,她也不方便去問,只是很客氣的回答道:
“我們近日在追查的煞,已經有了很多線索,說不定很快就會找到養煞的人,到時候讓他解了那惡煞,才算是從根源上解決——在這之前,我總不能一直躲在離幽宮啊!
“小雨,你多慮了,有少主在,他怎么可能放任那養煞人害你?”
“什么意思?”
“少主已經命赤煉將那人抓回來了,就在離幽宮。”
“這么快就知道是誰做下的了?”
趙時雨對離幽宮的效率感到吃驚極了。
畢竟她全程都是清醒的,知道時間過去的并不久。
“那可不?少主可是直接派赤煉出馬的。”
赤煉在離幽宮可不是一般的下屬,非大事、急事不出馬的。
想當初他在人間逍遙的時候,看見赤煉前來找他,還真的以為是孤墨池出事了呢。
“去瞧瞧?”
孤墨池一眼看出趙時雨的心思,于是讓一秋帶路,幾人一起去了馴獸場。
籠子里的野獸幾乎都已經失去了野性,再不像上次來的時候那樣狂嘯了。
其中一個籠子,蜷縮著一個人類,平頭,男人。
趙時雨一眼就看出來,這個人受了刑了。
傷得不輕。
見到有人來了,魔衛直接給男人潑了一桶水,粗著嗓子吼道:
“快起來!”
轉身拜見孤墨池的時候又極其的恭敬。
那男人聽見聲音果然慢慢爬了起來,一抬頭,正與趙時雨四目相對。
“鄧木匠?”
相較于趙時雨的吃驚,鄧木匠更多的是疑惑——好眼熟的丫頭。
仿佛是突然想起來似的,鄧木匠開口問道:
“你是趙老師家的女兒?”
鄧木匠只知道她是趙老師家的孩子,卻不知道她的名字。
趙時雨也不再隱瞞自己,點點頭承認了。
“你們認識?”
一秋看到兩人見面的反應,似乎是舊識。
這樣會不會好辦一點?
畢竟魔衛已經對他嚴刑伺候一陣了,也沒讓他松口。
趙時雨看向一秋回答道:
“他是我們村的木匠,姓鄧,我們都叫他鄧木匠!
“木匠?那難怪了,古時候的木匠十有八九會使魯班咒,時間長了,有很多木匠越學越雜,這樣代代相傳,甚至有很多木匠早就不滿足于魯班咒,而是鉆研下黑咒、養惡煞了!
“鄧木匠,我知道你幫汪正浩養了惡煞,難道你不止幫了他一個人?”
“你是正經人家的小姑娘,那他們呢?他們可不像人……”
鄧木匠防備心很重,不敢隨意亂接話。
“他們確實不是人類,但是也不是會害人的壞蛋,只要你別招惹他們,他們是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鄧木匠聽了,輕輕一笑,說道:“既然不是人類,又怎會講人類的規矩呢?”
“鄧木匠,白云鎮的惡煞是你做的吧?如果不是你養煞害人,又怎么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鄧木匠低下頭,不再看趙時雨,也不再回答趙時雨的話。
孤墨池一個眼神,魔衛就甩起了鞭子。
啪啪作響之下,鄧木匠痛苦的滿地打滾。
可是身體被囚禁在鐵籠子里,無論如何也逃不開皮鞭。
“鄧木匠,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害了我,對你沒有半分好處!你現在要是迷途知返,解了白云鎮的惡煞,我肯定會放你回家的!”
原本以為自己的條件已經夠誘人的了,沒想到這個鄧木匠居然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什么原因讓他堅持為別人做那惡煞?
鄧木匠看上去絕對不像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