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計可施之余,趙時雨只好兵行險招。
“水生,我答應過幫你,就一定不會食言,只是現在你在水下我在水上,這中間又隔著層結界,我實在是難以入手……”
“哼!你要是不行,就趁早滾回去!”
“我想我得去水底——我的符咒必須畫在你身上才能管用!
“呵呵!下來?你以為你能在水下呆多久?恐怕在你畫完符咒之前,自己就被水給淹死了!”
“你能讓我安然無恙的呆在水底不是嗎?水生……”
“趙時雨,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盤?我讓你替我驅除所謂的邪氣,也不過就是想要殺你報仇,你憑什么認為我會信守承諾?你就不怕我中途變卦——殺了你!”
“水生,我會潛進封印里面,替你驅除污濁,讓你恢復自我,到時候如果你真的動了殺心,那么,要殺要剮隨便你。”
趙時雨說著,便真的縱身一躍,跳進了水庫。
她知道孤墨池的力量有多強大,所以她此刻也明白,被封印的水生體內的能量早已被壓制的差不多了,此時的水生或許依然存在怨氣和怒火,但是少了支配他的那股力量,他一定不會真的對她動手!
她拿水生的善良做賭注,堅信自己不會輸。
趙時雨很快便沉到了水底,她迅速施術,沒有破除封印,只是讓自己鉆到了封印里面,直接面對水生。
施術的過程雖沒有耗費多少時間,但是她的水性并不算好,此時進了封印,也差不多快撐不住了。
這種被水包圍著的窒息的感覺,真是讓人恐懼!
“怕了嗎?覺得痛苦不堪是嗎?可你這又算得了什么?你知道我每日都在經歷著比你痛苦百倍千倍的折磨嗎?!”
水生的怒吼就在耳邊,他伸手掐住趙時雨的脖子,貼近她耳邊咬牙說道:“趙時雨,我現在輕輕松松就可以讓你死掉,你的命在我手里你知道嗎?”
趙時雨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冰冷的水下一片漆黑,死氣沉沉的樣子令人一陣陣膽寒!
她一分鐘都不想多呆的地方,水生卻日復一日的困在這里,守著她的承諾,一次次放棄離開的機會……
親身體驗過這非人的折磨后,趙時雨悲從心起,頓時愧疚難當。也罷,是她對不起水生,明明如此無能,卻又強行給他希望,害他日日煎熬……
今日如果她死,他能投胎,也沒什么好怨的,就當補償了他。
趙時雨緩緩閉眼,放松的面容毫無懼色,也不見一絲痛苦。
就在趙時雨一心等死的時候,卻意外有了呼吸。
水呢?為什會有空氣?難道自己回到了岸上?
趙時雨睜眼,入目依舊是黑暗無比,但她周圍卻空出一大塊,原來周圍的水都被隔絕了,以趙時雨為中心空出一個圓來。
能做到這些的,除了水生,不作他想。
水生果然不會殺她。
“水生……你既然選擇不殺我,那么我們便依照先前的約定,讓我來替你作法,驅除邪氣。”
水生沒有接受,但是也沒有出聲拒絕,適應水底的昏暗后,趙時雨逐漸能夠瞧見些許了,此時見他躺在泥濘上,渾身依舊是濕漉漉的樣子,因為邪氣被鎮壓的關系,他此時除了形態狼狽不堪之外,樣貌倒是與從前無異。
趙時雨心里的愧疚無法言說,只好盡全力的去幫他了。
紙符不能帶到水下,于是趙時雨就直接在水生的身上畫起了符咒,不消片刻,便大功告成開始正式做法。
許是被咒的難以承受,水生從面色痛苦難以隱忍到抱頭嚎叫,直至他蜷著身子滿地打滾趙時雨的咒術才堪堪停住。
“噗!”
趙時雨頭一歪,竟吐出一口血來!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竟然一點也驅除不了?怎么會?”
趙時雨轉頭看向水生,難道不僅僅是因為吃了妖魅的關系?
“水生,我……”
“趙時雨,你做不到的,你根本就幫不了我!”
“對不起!水生,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幫到你的!對了,我可以問問嘲風,嘲風一定知道怎么做!”
“哈哈!算了,我不想再折騰了,我累了……我害怕沉在水底的感覺,也討厭這身不由己的樣子,與其飽受折磨,不如,就這樣了結算了!”
水生說完,突然奮力朝趙時雨撲了過來,直接掐住她的脖子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輕聲說道:
“你知道是誰把我變成這樣的嗎?”
冷水頓時再次將趙時雨包圍,窒息感襲來,趙時雨受制于水生,求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的掙扎,不過下一瞬間她便感覺到,水生雖然充滿殺氣,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卻并未真的使勁,也就是說,水生只是做出了要殺她的樣子?
為什么?
然而當趙時雨想明白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不!
趙時雨張嘴想喊,卻被猛地灌入的水給嗆了回去,水生似乎笑了一下,松手的瞬間便是魂飛魄散……
當眼前水生的魂魄散盡之時,孤墨池的身影逐漸顯現,他似乎并不受水的影響,傲然的懸浮著,遠離了水底的泥濘,與尋常出現時有些不同,華貴的衣袍在水中有些飄搖,姿態顯得更加桀驁……
帶著怨恨,趙時雨的眼神越來越渙散了。
模糊中,仿佛有人摟住了她的腰身,還吻住了她。
本想著給這快淹死的丫頭渡點氣,直到嘴巴對上孤墨池才想起來,自己的靈體是沒有氣息的。
顯然是趙時雨命大,沒有真的死掉。
“孤墨池!你個王八蛋!水生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打散他的魂魄?他不是天生惡人,憑什么落了個永世不得超生?!”
趙時雨被孤墨池帶回了離幽宮,吃了左翼幾顆藥丸之后便又生龍活虎了起來。雖說孤墨池一回到離幽宮就消失不見,她卻依然不依不饒的罵了他一晚上。
“趙時雨姑娘,您……還是歇歇吧!少主不還是為了救您嗎?再說了,您這樣罵下去也無濟于事啊,少主他現在根本就聽不到呢!”
守在房門口的小七皺著眉頭掏了掏耳朵,暗暗埋怨著左護法,實在是不應該給少夫人吃那么多藥丸,吃的少夫人一身的精力沒處發泄,現在好了,估計他們兄弟得在這里聽上一晚上了。
“老大,您倒是想想辦法啊,我這耳朵都快長繭子了!”
“呵呵……想什么辦法?有什么好想的?我覺得這樣挺好!”
“老大,這樣……挺好?”
小七朝房門口看去,里面的罵聲正源源不斷的傳出來。
“嘿,這罵人吵嘴我聽的多了,可是——”老大四下一看,這才放低聲音接著說道:“可是這罵咱少主的,我還是頭一次聽,新鮮!”
“這……好像是哎,我也從來沒有聽人這樣罵過咱少主。嘿嘿,有趣兒!”
像是發現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七星魅影兄弟不再面容痛苦,一個個豎著耳朵倒似聽著相聲似的開心。
反而是屋里的趙時雨越罵越難受,心里也越來越憋屈——她在這小鎮上,做捉妖師之前在學校風光無限,做捉妖師之后在妖界叱咤風云,可是自打遇到他孤墨池,她趙時雨就沒討過一次便宜!
簡直就是被人壓著打!
“救我?他當然不想我死,如果我死了,他拿什么去喂……”話到嘴邊,趙時雨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這件事目前還不能搞得人盡皆知,對付孤墨池,她還想要將計就計呢。
她現在實力遠不如他,硬拼是不可能的,必須得好好周旋才行。
“少主,您傷成這樣,就算是為了救趙時雨姑娘,也不用如此硬拼啊,您吩咐魔衛過去不就成了?”
在孤墨池身邊跟的久了,虢姥還從未見過自家少主如此有失分寸的樣子。竟然半句話也不曾交代,丟下正在為他治傷的她和左護法,施法走了。
要知道少主拖著未復原的靈體,強行施法很有可能會傷了根本,屆時修為大減不說,魂魄散了都有可能!
“虢姥,您看……”
左翼立在孤墨池的床頭,看著昏迷不醒的少主,臉上盡是擔心之色。
“左護法放心,老身已經再三的診治過了,少主的靈體修為醇厚,這一難算是扛過去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若是少主再次強行施法,恐怕……老身就無能為力了!
離幽宮里,左翼的醫術稱得上是十分精進了,只不過比起眼前的虢姥,他還差的遠了。若是連虢姥都束手無策,那么……
“虢姥放心,這一次,左翼定會加倍小心,好生看護少主,再不讓少主有半分損傷!”
虢姥點點頭,拄著拐杖轉過身去,沒有多留的打算。
“虢姥要回去了?”
左翼連忙上前攙扶,虢姥擺擺手道:“你留下吧,現下少主身邊還離不了你!
“左翼送送虢姥!
行至門口,虢姥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那個叫趙時雨的姑娘,聽說是個捉妖師?”
“是啊,是個小捉妖師!
“怎么又是個捉妖師?”虢姥眉頭皺起,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