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出當年的事情,李氏不過一句話便使得白德海對嚴如玉生出了愧疚。
“當年如玉對府中上下都那么好。哪怕是你,她都不曾苛待過。若不是她早早去了,拂衣也斷然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提及嚴如玉,白德海便是一陣唏噓。當年他二人情投意合,一時間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可如今物是人非,一個尚且茍且偷生的活在這個世上,另一個卻已經身死魂消,長埋于地底。
李氏看出白德海的愧疚,面色不免難看。
那個賤人都去了這么多年,竟然還是如此惹老爺記掛,當真是陰魂不散!
“老爺,姐姐都已經去了那么久了,您就別為了她的事情太傷神了。”李氏柔柔開口,環著白德海的胳膊坐下。
白德海回過神了,點了點頭,略顯無奈道:“是啊,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知不覺,都已經過去了十三年了。你看看,孩子們都已經長得這么大了。”
李氏聽他語氣恍惚,頓時明白他并不是在跟她說話。而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
嚴如玉,南齊眾人心目中的白月光。她一生的宿敵。
李氏壓下心頭酸澀,柔聲勸道:“老爺,您身體不好,今日還是早些歇著吧。至于嫣然那邊,妾身會派貼己的人過去好生伺候的。”
她面上笑顏如花,心中卻早已經恨透了白嫣然。
若非回來,將軍府怎么可能會被攪的一團糟?無論如何,她都絕對不會讓人破壞她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平靜!
白德海輕咳一聲,面帶擔憂的看向李氏,沉聲道:“月兒,記得我的話,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嫣然和熠王殿下得罪狠了。”
“他們兩人沒一個是好相與的,你讓嫣紅與嫣蘭都注意一些,萬不能真的惹了他二人。”
常年混跡官場的經驗讓他知道,依著司徒湛的手段,容不得旁人說嫣然半句不是。
而嫣然今日凌厲的眼神更讓他明白,她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軟弱可欺的二女兒。
甚至于,比起殺伐果斷的將軍,她似乎更危險一些。
李氏垂眸,不甘道:“妾身知道了,老爺放心。”
白德海重重點了點頭,暫時算是松了一口氣。
只要她們幾個老老實實的,他相信按照嫣然之前的善良不至于與他們為難。
廂房內,白嫣然癱倒在床上任由十三給她按摩。
“郡主今日可真是辛苦,這來來回回幾個時辰的路,奴婢想想都覺得腰疼。”十三力道合適的給白嫣然按摩,語氣滿是心疼。
白嫣然舒服的長舒一口氣,低喃道:“誰說不是呢。還好今日沒聽你的插得滿頭珠翠,不然我這脖子非得斷了不可。”
十三輕笑,無奈道:“旁人都是恨不得將所有的珠寶首飾都帶在身上,唯獨郡主您不同。若不是要回去將軍府,您恨不得素面朝天才好。”
白嫣然聽的直笑,頗為認真道:“我不喜那些繁瑣,若是可以,自然是每日隨便穿一下就行。”
說到此處,白嫣然不免頭疼,無奈道:“想到你們這里王妃的規格我就頭大。到時候今日入宮每天去宴會的,我不得被活活折騰死?”
“郡主多慮了。王爺說過,只要是郡主不想去的地方同下人說一聲便是,無需理會。”
十三柔聲開口,滿臉都是對白嫣然的羨慕。
若是可以,誰人不想成為郡主?能有皇上皇后還有太后娘娘的庇護。
還有,眾人求而不得的位置。以及,熠王殿下對她的愛護。
誰要是知道她們郡主其實不想成為熠王妃,不知道要氣的摔爛多少東西才甘心。
白嫣然一愣,狐疑反問道:“你們王爺當真這么說了?他何時說的?”
“就在皇上圣旨下來的那天,府中上下傭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怎么,郡主不知道嗎?”十三有些遲疑開口,后怕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王爺對郡主這般不同,怎么能什么都不和她說一聲?
白嫣然悶著頭不再開口,一時不知道怎么去接十三的話。
她之前確實不知道司徒湛說了這話,也可以當做全然不知。
可如今聽到了,卻無法忽視這話對她帶來的影響。
“郡主你莫要多想。王爺不告訴您,許是不想您心中有什么負擔,您可千萬別多想。”十三著急解釋,生怕她誤解。
白嫣然淺淺應了一聲,沒多說,卻也安撫了擔心無比的十三。
十三繼續按摩的動作,忍不住輕笑道:“郡主真是命好。這么多年,還從未有人在王爺面前如此不同過。”
“是嗎?”白嫣然低聲問。話說完,她頓時臉一熱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該死,她剛剛竟然會去想司徒湛對旁人如何。那與她有何干系?
明明說好了是互相利用,可如今她竟然會為了他的事情失態……
事情的發展,明顯已經超出了她的控制。
不等白嫣然生出后悔的心,就只聽十三認真道:“當然是啊,就連當初的柳小姐,可都不曾得到王爺如此對待。”
白嫣然本欲出口的話卡在喉間。她細細回想與柳雨婷相關的事情,確實相信這一點。
不過柳雨婷性子驕縱,本就不是熠王妃的合適人選。
哪怕她的身份得天獨厚,可司徒湛是皇上和皇后的眼珠子,又怎么可能單單為了得到太后娘家的助力便委屈自己的兒子娶不喜之人?
“郡主莫要多想,十三也不過是說了自己的看法罷了。您與王爺如何,還要看您自己的選擇。”十三低聲開口,手上動作明顯放慢了一些。
她擔心白嫣然因此懊惱,更擔心她會覺得她為王爺說話而將她驅逐。
可她身為她的奴仆,眼看著王爺情根深中,郡主亦是有所不同卻不曾發覺,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白嫣然聽著她的緊張,低聲道:“這話是你自己的說的,還是他說的?”
十三忙緊張回道:“是奴婢自己瞧出來的。王爺從不曾對人如此縱容過,更未曾因為任何原因對旁的女子表露過心跡。如此,您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