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袖珍愣愣地看著她。

董天琴說，“是，你是被迫跟爸爸結婚的，可我沒求著你把我生下來，既然你生下了我，又嫌棄我，那你當初就該在懷著我的時候，流產，也免得你如今這般厭惡又難過。”

“你，你說什么話……”方袖珍的眼神有些閃躲，“我怎么會嫌棄……”

“你也不必偽裝，你不過是自私到不忍心傷害你自己罷了。”董天琴算是看透了她這個自私自利的母親，“你原是想著一胎得男，也好堵了外公的嘴，誰知生下的卻是我這個沒用的女兒，你不愿再生，便借口難過躲到了國外。”這一躲就是十多年。

方袖珍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了，她嚅囁了下，最后卻始終沒有發出一聲。

董啟玉的臉色也暗沉了下去，“袖珍，我可能對不起你，可你卻對不起天琴。”

“就算我對不起你們父女，今天就把這筆賬一次性了結了吧，這樣的孽緣本就不該繼續。”方袖珍又恢復了清冷的神情，“董家這些年你照顧的很好，我不會多要一分，只要你簽了這離婚書。”

父女兩齊齊臉色難看了起來。

董啟玉臉色灰敗，“原來我在你心中，只有這么一張薄薄的紙這么重的分量。”為了能離開他和女兒，她竟然愿意凈身出戶。

方袖珍不再開口。

董天琴卻是早就認清了母親的冷清冷肺，“爸爸，簽了吧，放了她也放過你自己。”

忽然間，她有點同情自己的父親。

他自己的母親和妻子都是自私自利的人，自始至終只是將他當工具人。

董啟玉最后的一絲念想也被這句話切斷了，他嘆了口氣拿起筆在上面簽了字。

方袖珍見到他簽字后，松了口氣，連忙將那份離婚書拿到手里，生怕下一秒他會反悔，“這么多年，你也就是今天最干脆。”她看了董天琴一眼，“媽也不是冷情的人，你日后也可以經常來看看。”

“不必了……”董天琴擺了擺手，“我就不過去礙你的眼了。”反正十多年都沒照顧過，又何必在這個時候扯什么母女情深。

方袖珍一愣，果然跟他爸爸一樣，不識趣。

收拾好東西，方袖珍環視了下自己住了這么多年的房子，隨后轉身離開。

她前腳剛走，董天琴后腳就跟了上去。

董啟玉搖頭，這個丫頭最是嘴硬心軟，嘴上說不想母親，可那份親子情分又豈是能輕易斷開的。

方袖珍并不知道董天琴正跟在她身后，拖著行李箱往前面走，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樣子。

走到馬路中央的時候，她的身形忽然一歪，有些站不穩。

這時，一輛車從上坡直直沖下來，方袖珍沒有注意到。

眼看著要撞上的時候，董天琴從一旁沖了出來，將母親推開，那輛車直直撞上了她。

顧惜得到消息的時候，董天琴人已經被趕來的傅晨海送到了醫院急救室。

他站在門口，來回緊張地走動。

傅娉婷在一旁安慰他，“我問過司機了，他當時急剎車，應該撞的不是很厲害……”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個堂弟，他當時抱著董天琴的表情，簡直是要死的樣子。

想不到平日里木訥害羞的堂弟，竟然還有這么情深的一面。

她不說還好，一說傅晨海的臉色更加難看，“可是，她流了那么多血……”

他平時最怕血了，今天竟然這么勇敢。

傅娉婷感慨，果然愛情能讓人勇敢。

“惜兒……”轉頭瞧見顧惜，她上前，“抱歉讓你這么匆忙趕來。”

“我進去瞧瞧，你們別太擔心，來的路上方醫生和我談過病人的情況。”顧惜安慰她，“我瞧了照片，傷勢瞧著嚇人，但并未傷及內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