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綺一把將云恪給推開,正色和他說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見顧雨綺臉上還帶著潮紅,但是眼底的目光卻已經一本正經起來,云恪也知道顧雨綺要和他說正事,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發皺的衣襟,說道,“恩。”
顧雨綺將下午的事情以及她去了皇后那邊的經過都和云恪說了一遍,云恪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真的是恨不得馬上將顧雨綺打包送出宮去,顧雨綺若是再有點什么意外,他估計自己會忍不住當場大開殺戒。
“你去找皇后娘娘也好。”云恪聽完之后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皇后是怎么樣的,他比誰都清楚。顧雨綺這一步走的倒是對極了。“皇后讓你叫她母后?”他又問道。
“恩。”顧雨綺點了點頭,卻一把被云恪抱了起來,原地轉了一圈。
“你這是做什么?”顧雨綺不解的問道。
“恭喜你,皇后馬上要給你升安親王正妃了。”云恪開心的笑道。
顧雨綺卻顯得沒有云恪那樣的開心,倒讓原本滿心歡喜的云恪好似被潑了一頭的冷水一樣。
“怎么了?”他有點小心翼翼的問道。
“正妃和側妃對我來說也沒什么區別。”顧雨綺只是想到了前一世自己的遭遇,所以有點笑不出來,前一世的怨念,似乎都在這一世被自己一一的解開了。
只可惜母親卻依然還是死了。
顧雨綺的失落和沉默讓云恪的心也沉了下來,他微微的嘆息了一聲,輕輕的在顧雨綺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隨后拉起了她的手,“走吧,今日的宴會長公主殿下也會來。胭脂也會來。”
這個消息倒是讓顧雨綺笑了起來,云恪看在眼底,心底卻是更加的酸澀。
或許他在顧雨綺的心底并不是他想的那樣的重要,一個胭脂都能讓她眉開眼笑起來。
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真的叫云恪有點無所適從。
他可以從容的執掌別人的生死,可以用最鐵血的手腕去處置其他的事情,唯獨在面對顧雨綺的時候,他總是覺得自己有點無力的感覺。即便他們昨天已經那么親昵了,可是他心底明白,顧雨綺并沒有真正的完全對他敞開心扉,她會時不時的想到過去,那時候她的眼底就會劃過一絲或許連顧雨綺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黯然。
不過云恪倒也不是那么悲觀的,至少經過昨夜,她已經完全屬于他了,他的勝算更多了一籌。
與云恪相攜出了房門,又帶上了云洛,一家三人朝御花園走去,晚宴就設置在御花園里面,御花園里面搭了一個棚子,外面花燈全數點燃將整個花園都映照的五彩斑斕,為了防寒,好幾個一人多高的大鐵爐子被樹在御花園里面,鐵爐子里面放了炭,將鐵爐子都燒的紅亮紅亮的,周圍裝了防護的欄桿,防止有人不小心碰上去被燙傷。這十幾個大鐵爐子帶來的熱力將花園的溫度陡然的增高了好多,坐在花園里還真的是不冷了。
顧雨綺果然看到了跟在長公主殿下身邊的胭脂,還有嘉熙縣主,長公主殿下是出嫁的女兒,雖然夫家已經去世了,但是昨天還是在長公主府度過,但是今日就帶著胭脂與嘉熙一起來了。
好幾天不見顧雨綺了,胭脂一見顧雨綺就馬上和嘉熙一起走過來,三個人笑在了一處,張宛儀在一邊坐著,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瞅瞅那邊那三個都是些什么貨色。
一個嘉熙縣主是死了老子娘的,一個嘉敏縣主是個丫頭出身的,還有一個顧雨綺是一個側妃,真都是上不得臺面的人,一想到要和這些人在一起吃飯,張宛儀都覺得有點倒胃口。
因為那香囊里面是塞了貓薄荷的,所以顧雨綺一進花園都在留意有沒有貓的存在,果然看到了一兩只收拾的不錯的大貓,不過都有宮女抱著,懶洋洋的,并沒有被放出來亂跑,顧雨綺可以的看了看那些小宮女,小宮女們的眼神倒是正的,不似想要做壞事的樣子,不過要是想做壞事都能事先看出來的話,那壞事多半也是做不成的。顧雨綺還留了心眼,也讓黛眉幫著一起看看有沒有下午送荷包來的那位太監,既然他這么想要看自己出事,晚上這種宴會,他沒道理不來啊。
顧雨綺又去見了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拉著顧雨綺的手看了看,無語的放下,微微的嘆息了一聲,沒說任何話。
德妃娘娘在眾人的簇擁下也緩步走來,一見花園里有抱貓的宮女,就微微的一皺眉,顧雨綺看到了她臉上的嫌棄之色,心底也有點了然,開始她也以為是德妃派人假冒皇后娘娘送來荷包,但是從皇后那邊回去之后,她仔細的想了想就覺得不是德妃。
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德妃的話,德妃還這么做,時不時有點犯傻了?
如今看到德妃眼底對貓流露出來的厭惡之色,顧雨綺就更加斷定,那送荷包的人并不是德妃安排的。
又等了一會,各宮的宮妃都到了,隨著太監的一聲長喝,景帝與皇后娘娘相攜出場。
眾人跪下,抱著貓的宮女也都跪了下來,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是誰拱了那宮女一下,宮女的手一抖,貓就順勢從她的懷里跳了出去。
宮女一急,但是礙于大家都在跪拜接駕,只能忍住,腦門子上卻是急了一身汗出來,她回頭,身后跪著的人都是規規矩矩的也看不出到底是誰撞了她的手。
三呼萬歲之后,眾人站了起來,景帝帶著皇后朝正中央的座位都去,走著走著就不知道哪里竄出了一只貓,嗷的一嗓子就撲上了皇后的裙擺,皇后大驚,站立不穩,朝后倒去。
身邊有宮女去攙扶她,還有太監去驅趕那只貓,亂成了一團,將景帝朝邊上一擠,景帝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哪里來的貓?”景帝怒道。
顧雨綺想笑,她是真沒想到皇后會將那裝了貓薄荷的荷包掛在了自己的身上。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那只發瘋了一樣撓皇后荷包的貓給拽了下來,那貓的爪子上尤掛著從皇后身上撕下來的布條。
“陛下!”皇后頓時放聲大哭了起來,“臣妾如今受此大辱,陛下要替臣妾做主啊!”她被眾人扶了起來,已經是被嚇的花容失色,一身的狼狽,裙擺也被扯開了一個口子,那荷包更是被貓撓的亂七八糟的。
她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景帝的身前,”臣妾乃是陛下親封,六宮之主,如今在這家宴之上淪為笑柄,實在是貽笑大方,陛下若是不給臣妾做主,臣妾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景帝忙伸手去將皇后扶起來,好聲的安慰,隨后對身側的人怒道,”到底是誰的貓?”
“陛下。。。”云擎的母親靜嬪出列,“那貓乃是臣妾所養,但是它一貫安靜的。”
“又是你!”景帝怒道,就連云擎在一邊都覺得整個人瞬間不好了。他一直都怨恨自己的這位母親,恨不得她死在冷宮才好。如今放出來沒多久,這又惹事。早知道這樣,他就應該送一包毒藥去冷宮,找人毒死她才是!
“是啊。”皇后被景帝扶著,一邊哭,一邊說道,“靜嬪的貓臣妾見過好幾次,都是十分安靜的。”
“那這又是怎么回事啊!”景帝怒道。
靜嬪聽到皇后在為她辯解,不由微微的一怔,她與皇后素來沒有交情的,剛才自己的貓又惹了那么大的禍,皇后照道理不應該這樣才是。
“莫不是那貓被人下藥了?”皇后忽然問道。
“來人傳太醫!”景帝怒吼道。
好好的一個家宴,被一只破貓給破壞了,真的是掃興。
太醫飛快的趕來,行禮之后,景帝就不耐的讓他起來,“趕緊看看那貓是為何忽然發狂,沖撞了皇后。”
太醫檢查了一下貓,又聞了聞貓爪子上勾的碎布條,“娘娘,可否將您身上的香囊給臣看看。”太醫對皇后說道。
“好。”皇后將香囊解了下來,剛解下香囊,就聽到有人又驚呼了一聲,眾人紛紛側目過去看。
就見不知道哪里來的一只貓竄到了張宛儀的腳下,照著她的腳背就狠狠的撓了下去。
張宛儀驚呼著跳了起來,她這一跳不要緊,腳下的石板似乎松動了,她腳下一滑人就朝一邊倒了過去,她身后的宮女馬上過來要攙扶她,在這時候離她最近的一個大鐵爐子發出了一聲悶響,似乎樹立不穩,晃晃悠悠的就朝著人群倒了下來,滾燙的炭火從爐子里面滾出,眾人頓時就亂成了一團,云恪眼疾手快,一手拉起了云洛,另外一只手拉起了顧雨綺,飛身而起。
“黛眉!”顧雨綺驚呼道“鉆桌子。”
黛眉想都沒多想,按照顧雨綺的說法,馬上恣遛一下鉆到了桌子底下。
轟的一聲巨響過后,花園里面已經一片狼藉,哀嚎聲,以及滾燙的木炭散的到處都是,有被木炭點燃了的桌布和衣衫,滋滋的冒著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