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現在腦袋里面在跳頻,顧雨綺卻是一頭的霧水。
就見安王殿下安坐在一邊,眉頭輕蹙,似乎在思考什么大事一般。也是了,京城之亂才平定下來,他算是在景帝的面前露了臉面,只怕日后會有更多事情壓在他的身上。
既然是國家大事,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了的。
她只是他的盟友而已,在必要的時候提供經濟援助,其他的事情他不說,與她就沒有半個銅板的關系。
云恪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見顧雨綺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他輕咳了一聲,起身,“本王還有事情要去辦。就先走了。”
好奇怪。。。顧雨綺還是應了一聲,恭送云恪離開。
安王一走出丹霞院馬上將王彥給拎了過來,耳語了一番,王彥睜大了眼睛,隨后還是認命的點了點頭。
庚子之亂一過,京城漸漸的恢復了往昔的繁華,街道上的血被沖刷干凈,家家戶戶門前為親人們豎起的白幡也在一個月之后拆除。安王殿下領軍回京勤王有功,被景帝升了一等,如今的安王殿下變成了安親王。說起來云恪是第一個被封親王的皇子,在一眾的皇子之中,他是最大的了。
在大家均以為安親王殿下從此就要崛起的時候,他卻將身上的所有俗務全數的卸去,叫朝中大臣們全數將下巴都磕破了。這安親王是傻還是怎么的?原本屬于太子的權利都已經到手了,他卻生生的給推出去了,現在好了,全數被云翼和云擎給瓜分了。
遠在江夏的云擎因為剿匪有功也被調回了京城,只是與上一世不一樣,上一世他是帶兵回來的,而這一世他卻是孤身一人回京。
“七弟這是什么意思?”云翼簡直不相信這天上掉餡餅真的砸到他的腦袋上了。
庚子之亂一開始,他就知道糟糕了,無非兩種結果,一是太子逼宮成功,二是其他的皇子率兵回京奪了功勞,無論是哪一樣對他來說都是大大的不利的。就在太子逼宮的千鈞一發之際,云恪回來了,解了京城之圍,也解除了他的危機。但是同時也讓他意識到一個更大的危機,那就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弟弟不吭不哈的在悶聲大發財。
原本他都已經和德妃娘娘商量好了,一旦云恪開始掌權,要如何如何的削弱他。但是現在可好,人家除了一個親王的封號之外,啥都沒要,將所有的差事都給推掉了!所以云翼不解的問向了自己的母妃。
打扮的華貴端莊的德妃坐在團錦的雕花軟榻上也是一臉的不解。
這狼崽子是轉性還是良心發現?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都要提防著他。”德妃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兒子,緩聲說道。“好在鶯兒要嫁去親王府了,他的動向橫豎都逃不出咱們的手心。”
“還是母妃有遠見。”云翼朝著德妃娘娘深深的一揖笑說道,“母妃將夏鶯表妹嫁去七弟身邊這一招真是妙啊。”從此安親王府里就有一個他們的眼線,而且是強有力的眼線。
“本宮就你這么一個兒子,不為你想,為誰想去?”德妃也覺得自己甚是有先見之明,被兒子這么一捧,也有點暈暈乎乎的。“你可要爭氣,將來這江山可以一定要握在手里。本宮都是都指著你呢!”
“對了,母妃,兒臣有一個請求。”云翼對德妃說道。
“說就是了。”德妃心情好,微笑著點了點頭。她能心情不好嗎?原本以為云恪那臭小子要得勢了,自己兒子卻是半杯羹都撈不到,可是云恪那小子不知道是哪一根筋搭錯了,居然將榮華富貴朝外推,自己只要一個虛名。目光短淺,一個親王的虛名就能打發了?早說啊!畢竟是上不了臺面的女人生的孩子,就只知道盯著眼鼻子下面那一點點的地方。倒是新回京的云擎不得不防啊。
那小子風頭好健,一回來就和云翼平分秋色,這叫德妃娘娘心里不喜。
“若是兒子真的登基了,母妃幫而自己將那顧雨綺弄到宮里來。”云翼笑嘻嘻的說道。
“你瘋了!”德妃一個機靈,瞬間坐直了身體,一雙杏眼瞪著自己的兒子,“你是被鬼迷了心竅還是怎么了?那顧雨綺過不了幾天就是你七弟的側妃了,還得了你父皇的封的封號,哪里是那么容易弄來宮里的!”
云翼索性在德妃的面前跪了下去,如同小時候一樣不住的搖晃著德妃娘娘的織錦衣袖,“母妃,兒子什么都聽您的,唯獨這一件事是兒子自己想做的。母妃,若是兒子登基,兒子就是這天下之主了。難道就連這小小的心愿都完成不了嗎?那兒子還要這江山何用?要那九五至尊的虛名做甚!”他前半段在撒嬌,后半段就有點賭氣了。
云翼甚少這樣,德妃見他說的認真,只覺得自己的眼皮子跳的啊,哎呀媽啊,受不了了!誰來殺了顧雨綺那個妖孽吧!都要嫁人了,還惹得自己兒子一副牽腸掛肚的樣子。
被云翼搖的,德妃只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散了,只能先用出了緩兵之計,“好了好了。到時候再說了。”
“母妃要答應兒子。”云翼倒是奸猾了,不上當。
德妃娘娘被鬧的沒有辦法,“好了,母妃答應你就是了!”云翼這才展顏一笑,而德妃雖然表面上也在笑著,心底卻是已經動了殺機。
顧雨綺留不得!
云恪卸下了所有的雜務之后,日子過的看起來十分的清閑,每日都貓在王府之中,不是養花就是逗鳥,一副提前進入養老的狀態。庚子之亂已經將他推上了風口浪尖,若是他再不道光養晦的話,只怕所有的矛盾就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了。
至于未來的太子人選,他完全不擔心,云翼想要當太子,云擎會答應嗎?他們喜歡爭就爭去吧,反正最后他們兩個誰說的都不算。唯一能封立太子的只有他們的父皇景帝一人。
呵呵,倒是應了顧雨綺上一輩子的一句話,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
上一輩子,他覺得這句話過于囂張,甚是不喜,但是這一輩子再仔細琢磨一下,這句話之中蘊含著的道路真是叫人回味無窮啊。其實現在他閑下來了,就一直在回憶上一世與顧雨綺相處的點點滴滴,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有的記憶清晰,有的卻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
人還是那個人,他們的心境卻在這一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定遠侯府表面看起來也似乎都恢復了正常,但是實際上卻已經物是人非。
經過了庚子之亂,侯府之中所有的人都悄然的發生了變化。
柳月失了自己多年積攢的寶物和錢財,開始朝顧懷中伸手要錢。顧懷中哪里有錢給柳月,他的俸祿還有各地孝敬的冰敬,炭敬都已經拿給柳月了。侯府莊園里面的租子還有店鋪的收入都是柳月掌管的,如同顧雨綺說的那樣,他真的是完全被柳月給架空了。現在柳月倒過來找他要錢,他上哪里去變錢去。
柳月的咄咄逼人讓顧懷中越來越對她疏離,漸漸的他連家門都有點怕回。
顧思陽的腿半廢了,腿筋被砍斷,雖然云恪找來的太醫救治的及時,但是日后好了也不免會一瘸一拐的。這讓柳月更是心里別扭,大齊朝有規定,身有殘疾者不能承繼爵位,那就是說,這定遠侯的封號日后是注定不能落在顧思陽的身上了。兒子廢了,就讓柳月要想辦法再懷上一男胎,可是顧懷中如今天天躲著她一樣,叫她一個人怎么能生出兒子來。
顧思陽腿瘸了,夏家卻是開心了,教你們家女兒囂張!現在來報應了吧。活該!但是一想到自己家還要搭個庶女過去,就覺得這生意又做虧了!原本他們盤算著,顧思陽是可以承繼侯爵的。可是現在這腿一瘸,夏家的如意算盤打廢了。不過親事可以定,也可以黃掉,夏家的閨女不多,一個個都要用在刀刃上,顧思陽這個廢人可以直接忽略了。
顧思陽也知道自己的未來是怎么樣的,所以面對母親日益的冷淡,他也想開了,每日都叫人將自己抬去丹霞院里面。比起母親和侯府的其他人,他現在更愿意和顧雨綺在一起,畢竟這個家里若是還有一個人真心的關懷他,鼓勵他,能給他溫暖的,現在也就只有自己的長姐了。
而且他也喜歡長姐院子里的氣氛,那些丫鬟們和長姐說說笑笑的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樣。有的時候,他會在一邊跟著傻笑,然后心底也會有一點的失落。因為她們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家人,而自己卻好像是一個外人一樣。好在長姐心細,每每都會拉著他一起,長姐那邊還有兩本柔然的風物志,讓他愛不釋手。
或許是殘了之后才能感悟到不一樣的人生,顧思陽覺得自己這輩子也應該像長姐一樣,有機會就出去走走,外面的世家那么大,山河壯美,又豈是書本所能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