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無心神色不動,把玩著手中的晶石,笑瞇瞇地輕聲道:“你要我放下啊~你們接得住嗎?”
真是個靈魂發(fā)問。
頓時,鬧騰的邪魂不鬧騰了,全部傻了一樣愣在了原地如同被人摁下了暫停鍵。
這問題問的好,可是它們一點(diǎn)也不想聽見!
放下了接得住嗎?并沒有實(shí)體的邪魂觸碰不到已經(jīng)凝成實(shí)體的晶石,盡管這塊晶石是由無數(shù)冤魂凝結(jié)而成與他們乃是同類,可有句話叫做物極必反,強(qiáng)大的冤魂會吞噬弱小的冤魂以壯大自己的實(shí)力。
晶石是冤魂凝結(jié),也具備了冤魂的本能,若是此時簫無心松手除非有比這塊晶石還要強(qiáng)大的冤魂能抵制吞噬,否則就準(zhǔn)備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吧。
“我真的要松手了哦。”簫無心晃了晃手中的晶石,頓時無數(shù)道視線就隨著她的手來回動。
明明死后再也感受不到心跳,可在這一刻,他們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生前的膽顫心驚!
真他媽的神奇,死后奇跡。
誰也不知道簫無心現(xiàn)在打什么主意,就在她手指隱隱松動之際,不遠(yuǎn)處最初無動于衷的邪魂終于按耐不住了。
“住手!”
稚嫩的孩童聲從中急切地響起,緊接著它謹(jǐn)慎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地靠近,語氣看似平靜了下來實(shí)則如熱鍋上的螞蟻,只聽它道:“你來這里的目的不該是當(dāng)著我們的面摧毀它,若它毀了,你覺得我們會放過你嗎?”
沒有想到這些邪魂中最強(qiáng)大的一只竟會是個孩子,更沒有想到,對方這會兒還在想著威脅……
簫無心覺得一定是自己沒有說明白。
難道她就表現(xiàn)得這么不明顯嗎?她都帶著這塊結(jié)晶來了,究竟決定權(quán)掌控在誰的手上,心里就一丁點(diǎn)兒13數(shù)都沒有?!
“小鬼你嚇到我了,可知道我從小患有四肢不協(xié)調(diào)伴隨手抖的毛病,你若再嚇我,那就該擔(dān)心這晶石的不幸了。”簫無心深呼吸一口氣平復(fù)下心頭竄起的那縷火苗,她要冷靜,這只是個孩子,她要耐心一點(diǎn)。
對方一噎。
顯然明白了簫無心的意思,忿忿不平的不甘道:“說吧,你要什么!”
“你這小鬼總算上道了,早這樣不就省事了。”簫無心唇角微勾,晶石翻手間收入了空間,雙手抱臂抬了抬下巴語氣慵懶地道:“帶路,我要去幻境的核心。”
察覺不到晶石的氣息,周圍的邪魂頓時又有躁動的跡象了。
“你要去幻境的核心?”然而那孩童邪魂仿佛聽見了什么夢話滿是詫異卻并沒有多少的震驚,顯然之前也在揣測簫無心來此地的用意,它掃過簫無心空蕩蕩的手,聲音里不禁有一絲緊張:“你將東西放哪了!”
簫無心擺擺手:“當(dāng)然是放在我認(rèn)為最安全的地方,行了,我沒那么多的時間陪你在這耗,趕緊帶路!”
不論如何,這幻境的存在對近在咫尺的都城而言,用不了幾年必會是一場難以化解的浩劫。
她在離開這里前,這樣的隱患留著也是日后由她頭疼,簫府很不好,數(shù)了數(shù)光是升起要炸了簫府一勞永逸的念頭簫無心就一只手?jǐn)?shù)不過來了,但她爹蕭御焱值得她來這一趟。
多謝他,也多謝他的兩位兄弟,讓她這些日子里過得輕松又自在。
被逼著在前面帶路的邪魂心不甘情不愿,走在后面的簫無心和來游玩一樣全場漫不經(jīng)心,身后遠(yuǎn)遠(yuǎn)吊著無數(shù)邪魂形成烏泱泱的大片黑霧。
“可以讓你的鬼離我遠(yuǎn)點(diǎn)嗎?”
簫無心道:“我怕鬼,有恐鬼癥!離我這么近,我又要手抖了。”
“……”信你個死人骨頭啊!
說一個笑話,有一個自稱怕鬼的人,頭也不回地?zé)o視周圍所有的邪魂怨氣,只身一人站在萬鬼之中讓一只鬼給她帶路,那囂張的樣子就差被一腳踩在它臉上了。
怕鬼?
怎么沒嚇?biāo)滥恪?br>那孩童邪魂咬牙獨(dú)自嘀咕著。
誰知身后的簫無心聽見了,并且了接話道:“哪可不行,我要死被你們嚇?biāo)懒四悄銈兊枚鄬擂伟。疫@人最不喜歡麻煩別人了,就算是為了自己也得努力活下去啊。”
“人類都是說謊不打草稿,你也一樣。”邪魂毫不猶豫地側(cè)頭就道。
簫無心頓時睜大了雙眼:“我哪有!”
“你剛才說你不喜歡麻煩別人。”那現(xiàn)在是做什么,嘁,人類的話都不能信,人類中女性的話更不能信。
因?yàn)槟潜裙碓掃荒誕無厘頭!
“小鬼,你不是人,你是小鬼。”簫無心無可奈何地呼出了一口氣,解釋的語氣里居然還能詭異的聽出來有幾分的寵溺。
被自己腦子里的念頭嚇了一跳的邪魂渾身黑霧劇烈一蕩,看來是被嚇得不輕。
而簫無心似乎沒有察覺到它的異常,又繼續(xù)慢悠悠地道:“也別把話說的這么死,你身前也是人類,何苦對人類抱有這么重的怨念。”
看似隨口一句話。
然而卻如同一顆石頭被投入一潭死水當(dāng)中,驚起了浪花,難斷陣陣漣漪……
“何苦?”邪魂并未再度前進(jìn)。
“在你們?nèi)祟愖韵鄽垰⒌臅r候,腦中有閃過這兩個字嗎?”它凄冷一笑,恨意滋生腦海中隱約模糊的畫面卻讓它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一只蟄伏已久的野獸蘇醒了,帶來了平日里沒有的憤怒怨恨,黑霧沸騰了般隱隱又再壯大的跡象。
簫無心也就在它身后,并沒有因?yàn)檫@樣的變化而變了臉色,而是輕聲道:“你有怨,卻保有為人的意識并未被怨氣左右,在你身上還有另一股不屬于你的力量,是它在保護(hù)你不受侵蝕。”
“若你要辜負(fù)這股力量的用心良苦,那便繼續(xù)回想那些讓你痛苦不已的記憶吧,反正這股力量的主人也已到燈枯油盡魂飛魄散的時候,也不必看你折磨自己。”
邪魂猛地轉(zhuǎn)身,它如同傻愣在了那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然而黑霧似乎也得到了控制,又縮回了原本的大小。
“你說什么……”
它恍惚地問,生怕自己聽錯,又問:“你剛才說什么,這股保護(hù)我的力量,它的主人還活著?她還活著!”
說著。
黑霧撲向了簫無心,然而只見簫無心揮手間,冷漠的聲音空蕩響起:“隕雷,落!”
……
地面上殘留下了一道焦痕,雖然不明顯只是淡淡的焦黑痕跡,然而最為被針對的邪魂此時卻渾身顫抖得縮成了一團(tuán),不知道是還在激動,還是在恐懼簫無心。
此時它才終于意識到,為什么簫無心敢這么直闖這里,因?yàn)樗扌械墓Ψǜ揪褪菍?诵盎甑睦鳎?br>能隨口召喚神雷,這種近乎成神的行為讓簫無心在它眼中瞬間就拔高了不知一個層面,難怪總感覺她有恃無恐,原來她是真不需要懼怕沒那個必要。
之前說什么害怕,果然是騙鬼的……
“冷靜了?”簫無心的聲音幽幽傳來。
邪魂立馬渾身一個哆嗦,連連點(diǎn)頭:“冷靜了冷靜了!”
不冷靜也得冷靜啊,這第一下差點(diǎn)被把它劈了半條命還都是簫無心留手的情況下,如果用了全力那它還不得魂飛魄散了。
也好在簫無心只是想揍醒它,這才沒有把‘誅邪’兩字吐出來,否則不是半條命而是它這種程度的再多十條命也不夠雷劈!
驅(qū)魔師所施的咒術(shù),多少都有言出法隨的雛形,但驅(qū)魔師做不到真正的言出法隨那是神才會的技能,不過只是雛形,就已經(jīng)很可怕了。
“身為邪魂就別亂撲亂跑,你知不知道尋常人若是被你碰到怨氣入體會發(fā)生什么?那些與你結(jié)怨的死了也就死了,但無辜之人若死了那便是你們該死!”
淡淡的語氣里不見有任何殺意,然而當(dāng)尾音死字落下那一剎那,卻給人一種腦袋被砍的冰冷襲來。
邪魂縮了縮脖子,它現(xiàn)在正有求于人也心虛著,因?yàn)楹崯o心說的一個字不差它也是太著急了才沒有記起來。
但……
忽然,它想起了什么。
“不對啊!你不怕!”它猛地抬頭。
簫無心涼涼地冷笑:“屁話,就你這點(diǎn)道行的怨氣想傷我再努力修煉個幾百年吧,想死可以,給你一次機(jī)會撲上來吧,我保證站在這里一動不動就看著你怎么死的。”
邪魂立馬又縮了脖子,悻悻地低下了腦袋。
它忘記了。
之前撲上簫無心的那些邪魂最后都被一道金光擊潰,而沒有魂飛魄散的也重創(chuàng)被別的邪魂分食,所以,她是因?yàn)閾?dān)心它受傷所以才……
突然間想明白的邪魂小心翼翼地抬起腦袋,再度有了之前的感覺,渾身只感到陣陣的暖意。
她看起來是非常難相處的那類,原來這就是那些人類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人不可貌相嗎,因?yàn)樗蠻好的,是它遇上的第一個會和邪魂說話的人類,也是它遇上的第一個明明有將它們一鍋端的實(shí)力卻并沒有這么做的人類。
“我?guī)^去,路上……”它忽然扭捏了起來,并無發(fā)覺自己對簫無心的稱呼里都帶上了敬稱:“路上可以和我說說,關(guān)于那位保護(hù)我的人她……她的情況嗎?”
“原來你不知道。”簫無心有些驚訝。
這么說來,一個邪魂保護(hù)另一個邪魂的事,唉…要不是兩者年齡相差太大了,不然說不定會是一樁嘖嘖嘖~她不說,不能說。
本來應(yīng)該是快快的去,快快的回,然后順便去容玨二伯那里蹭一頓飯,幫沒出息的顧三伯解決下煩心事,再慢慢地散步回去。
現(xiàn)在看來是要放鴿子了。
算了算時間,都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天。
好在簫無心知道的不多,她又不是專程來探聽別人八卦的,之所以會知道一些還是因?yàn)楦蛇@行久了的職業(yè)病,直覺這種東西,只要是驅(qū)魔師基本上都差不到哪去,然后再推斷來推斷去,主因什么的七七八八就有眉目了。
驅(qū)魔師——身承大運(yùn)者,衛(wèi)道護(hù)世者,得天地庇佑,順六道而行。
只要不是人為,天時地利都會像是專門為她準(zhǔn)備,至于被人背后捅刀子這種悲傷的事,只能說運(yùn)氣不是百分百,再強(qiáng)大的運(yùn)勢也不一定能防得住小人偷襲。
簫無心也又被坑的時候,但最后都是靠著逆天的運(yùn)氣掰了回來,俗話說得好,運(yùn)氣也是實(shí)力的一種嘛。
“她應(yīng)該是你的親人,你們之間存在的羈絆并非是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兩人,至于她究竟是你的誰,這我就不知道了。”
邪魂呼吸一滯,期待卻并未有消減。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見她一面……”
“那就想想……嗯,會有那一天的。”某人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嘴角一抽,那就附和著吧。
并沒有覺得簫無心這話有什么不對勁的邪魂頓時開心了,甚至已經(jīng)開始幻想著自己不久后見到那個一直默默保護(hù)自己的……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好想知道她是誰。
簫無心眼底眸光微微一閃,但笑不語。
這要她怎么說呢,但她真的不是來做大善人的啊,這小鬼可別對她有太大的希望……
其實(shí)最初。
簫無心是動了殺心的,邪,不論是她眼里還是在罪愆圣炎這里都是難以容忍,但她從不否認(rèn)為邪者不乏有天真之人。
邪由心生,人皆是邪,難道人就不分善惡好壞的嗎?
她看這小鬼還算順眼。
保留人性的邪,她見過不少各有各的原因,但得到另一只邪魂庇佑的狀況是頭一次見到,也許……可以留下。
都說除魔者無心,否則便會以私論處。
流傳在民間的白蛇傳是這樣,那些散落在不知名角落里的故事也是這樣,總說除魔者無心無情不然便是天地不容,可有誰知道,這種說法真的很欠揍!
白蛇傳是有幾分真實(shí)改編的痕跡,現(xiàn)實(shí)中也有叫法海的僧人,世人只知白蛇報(bào)恩和那名人類男子有一段佳話,卻不知這段佳話下造就了多少悲劇。
法海會對白蛇出手,不僅僅是因?yàn)榘咨呤茄`背了六界互不侵?jǐn)_,更因?yàn)榘咨呤茄龤⑿噪y變,她能在人前壓抑殺性,卻做不到人后壓抑殺性。
因她殺性再起而死的人有多少,已經(jīng)不待考證,簫無心隱約記得在藏書閣記錄數(shù)據(jù)的頂層,似乎有人根據(jù)殘骨估算了一個數(shù)字——共計(jì):七十五人!
抓她,不是殺她。
鎮(zhèn)壓,是為除殺性。
這在除魔者眼中已經(jīng)是仁慈,至少留給了這二位一段不被六界允許的感情一個位置,若是殺性不除白蛇唯有以死謝罪。
而法海,違背了身為除魔者的義務(wù)受到了天道處罰,在白蛇被鎮(zhèn)壓的這段期間內(nèi)他看似和往常一樣,實(shí)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無形烈火的焚燒。
可世人不知道這些,他們只看見了一個缺心眼的和尚要拆散一對恩愛的夫妻,破壞這段曠世戀情。
簫無心除魔,但也分情況,若是情節(jié)不惡劣超度了送走就是,至于再世投胎還能不能為人那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已經(jīng)仁至義盡。
“就在前面,我進(jìn)不去那個地方。”
走到一處門前,邪魂停了下來。
這里看起來是某處小城中的一戶人家,不算很有錢,但能有幾處院子條件也差不到哪去。
簫無心打量了下四周后,示意它就在這里等自己,然后她自己則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房門在她前腳進(jìn)入,后腳就緩緩閉合了上。
側(cè)目瞥了眼的簫無心并沒有在意,尋常流程,莫慌。
院子不大,邊角都有破損和枯草交錯橫生,繞了一個圈走錯了三四個地方簫無心后才找到主屋,有點(diǎn)尷尬地摸了摸鼻尖。
不是她的問題,這真的不是她的問題!
這只鬼太愛干凈了,連一點(diǎn)痕跡都不留下!
“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簫無心隨手拽過一把椅子,視線掃了一圈后最后落在了案桌正對面的那副畫卷,頓時輕挑眉梢。
畫卷邊緣以金絲線縫制的布料貼合,一名身著紅色嫁衣面容姣好的女子亭亭玉立在其中,隔著畫卷,也能感受到她目光里的柔情。
而她望著的,想來是她近日要家的人,那柔美之中帶著幾分嬌俏的滿足也只有對著心愛之人時才會這般。
“哎呀~是個美人,看這情況又是一出家庭大劇了?”只見簫無心拖著椅子居然就一屁股坐在了畫卷前,翹著腿,抱著手臂,時不時歪著小腦袋打量著畫卷里的女子。
身后忽然傳來了一股森寒之氣,簫無心微斂著眼眸,緩緩地轉(zhuǎn)過頭。
慘白的臉色上透著不正常的灰色,臉上爬滿了青黑色的青筋,一身嫁衣也變得破破爛爛像是歷經(jīng)了一場激烈的撕扯,烏黑的長發(fā)唯有任何發(fā)飾束縛,就這么無風(fēng)自動披散著。
簫無心愣愣地盯著她幾秒,隨即莞爾一笑居然道:“看見你還在,我就放心了。”
“殺——”女人僵硬地扭轉(zhuǎn)脖子,發(fā)出了驚心的咔嚓聲。
“非人非鬼,你已經(jīng)不屬于六道了。”她在進(jìn)來時并未察覺到煞氣和陰氣,便開始懷疑這處幻境內(nèi)的‘王’究竟是不是邪魂之流。
女子雙手是指甲烏黑,赫然出現(xiàn)在簫無心的面前,抬手鋒利的指甲對準(zhǔn)了她的仰著望著自己的脖子,利爪猛地刺了下去!
“啊啊啊!!”尖銳的慘叫聲響起。
砰地一聲重響。
簫無心慢悠悠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手中靈力漸漸收力其中潛藏著的一縷金光也同時消失,她抬步不緊不慢地走去,在倒地后便無力掙扎起來的女子面前站住,眼底閃過一抹遺憾。
多美的人啊,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副畫中的她有多讓人驚艷和印象深刻……為什么,這樣人兒就是不得其好,瞧瞧把這張臉都變丑了。
指尖輕點(diǎn)在女子的眉間。
“你叫什么名字。”簫無心輕聲問。
女子臉上的青筋頓時扭曲了起來,緊接著并無黑色瞳仁的眼睛里,竟無息地滑落兩行血淚恍惚地回道:“阿嵐……”
緊接著悶哼了一聲,烏黑的血從唇齒中噴出。
簫無心并未避開,眉宇中難得的清冷中帶著認(rèn)真:“家住何處。”
“西城,林家。”
“可知自己因何而死,若有冤屈今日你大可直說,若是順路我會替你去看看至于你……也該離開這里了。”簫無心垂下眼眸又再抬起,寡淡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緒,當(dāng)真如一碗清水平淡乏味。
但簫無心問到這里時,女子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掙扎,隨著她身上的黑霧冒出簫無心手中的金光便越發(fā)璀璨耀眼。
“許郎,為何要?dú)⑽遥俊迸拥那榫w逐漸平復(fù),說話間的語速也在逐漸恢復(fù)正常,不再磕磕絆絆僵硬,然而伴隨著的卻是濃郁的悲痛恨意:“他殺了我!他若不喜我,為何要讓我誤會,又為何要在娶了我后又殺了我!為什么!!”
“他曾說過的……”
本該是看不出情緒的雙眼,卻充滿著悲傷,鋒利的指甲有所收斂女子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許意識,而她像是毫無察覺到自己的恢復(fù)抓住簫無心的手:“他說過的,他曾對我說過,我是他唯一的珍寶無人可以取代!”
以聚靈短暫恢復(fù)意識,但在半小時后,這名女子會再度變出原來的模樣,再也沒有恢復(fù)的可能。
“你們二人有孩子嗎?”簫無心忽然想起了外門的邪魂,鬼使神差下,竟然開口問道。
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整個人已經(jīng)傻眼了,眨了眨后若無其事地注視這女子,等待她的回答。
女子短暫的迷茫了一會兒后,忽然急切地道:“江兒,江兒快跑!”
她掙扎著要起來,急瘋了般四處尋找了另一個的聲音,嘴里不斷的念著:“快跑,江兒快點(diǎn)跑,不要被你父親抓住,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永遠(yuǎn)別在回來……”
突然輕呼了一聲,女子被一道金光反彈,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六神無主地張望著四周:“跑,快跑……”
這并不是恢復(fù)意識后該有的狀態(tài)。
簫無心嘴角抽搐了下,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眉角,又倒吸了口冷氣:“瘋了?”
只有這一種解釋,如果是在生前就已經(jīng)瘋了,那么現(xiàn)在恢復(fù)了意識的女子不可能是這種無神無措的狀態(tài)。
“你還記得什么?”
簫無心剛說,忽然女子就再度瘋狂了起來,表情陰狠臉頰處青黑色的青筋再度爬起:“許郎……你負(fù)了我便罷了,為何要連你的孩子也不放過,就如此絕情,連江兒也容不下!”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瘋狂之中。
忽然身后傳來了簫無心清冷的聲音,以及淡淡地一句:“好。”
女子猛地回頭,起伏的胸口預(yù)示著剛才的情緒有多激烈,她忽然裂開了嘴角。
此時簫無心才發(fā)現(xiàn),她的嘴角被人用利器割開過,傷口經(jīng)過女子刻意掩飾下并不明顯,此時因?yàn)樗α擞只蚬室舛鵀椴抛尯崯o心看見。
然而,簫無心全場都將無動于衷四個字貫徹到底,這一幕很驚悚,但更驚悚恐怖的她都經(jīng)歷過何況是這個,在她原本的那個世界里有一個傳聞,也是個鬼怪有關(guān)。
傳聞中的那只鬼怪便是四處尋找目標(biāo)伺機(jī)而動,它會問人問題,如果那個人回答對了那就能活著離開,如果那個人回答錯了那么那個人就會被它殺了。
不過這只鬼怪不在她的管轄范圍內(nèi),是鄰國的,聽說是叫裂口女,也不知道情況是否屬實(shí)也沒人去管管就讓傳聞在民間流轉(zhuǎn)了起來。
“別笑了,你又嚇不到我,而且真的很丑。”簫無心眉心輕蹙那臉上恨不得寫上嫌棄,她走回椅子又坐了下去。
唉。
就這一來一回的,她這個月的運(yùn)動量已經(jīng)超額透支了……
只感到渾身沒勁的簫無心靠在椅子上,還不舒服的挪了挪屁股,等換了一個舒服點(diǎn)的姿勢后臉上這才有了明媚地笑容:“這就對了嘛,接下來我就直說了。”
也不管那么多了,女子是瘋了,但應(yīng)該沒有瘋得那么徹底,因?yàn)樵趧偛潘娴穆牰俗约旱脑挘踔吝對著花瓶反射地地方打量著自己,可那怎么可能會看得清。
“我可以幫你去看你那個什么……許…”許啥來著?
簫無心無奈地問道:“他叫什么名字,許什么?”
“許文天。”女子沉默了一下,扶著自己有些暈乎乎的頭,瘋狂之態(tài)終于得以暫歇。
“嗯,我可以幫你去看那個徐文天甚至讓他罪有應(yīng)得,但在此之前,你也應(yīng)該終結(jié)這種不人不鬼的狀態(tài)了,再這樣下去隔壁的都城就要哭了!”
也不知是不是簫無心幽默的說話方式。
女子愣了一下,噗呲一聲笑了出聲,唇角微抿眉目帶笑,雖透著揮之不去的憂愁卻已有幾分畫卷中的韻味。
“小姑娘,多謝你……”
她的聲音很好聽,輕輕柔柔的但卻不給人嬌滴滴的感覺。
女子仿佛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是什么,到了這一步,尤其在看見簫無心后,她心中有一個預(yù)感或許就算她反抗,也未必能成功。
“謝字不必,這是我的工作是分內(nèi)之事。”簫無心支著下巴,眸光不經(jīng)意間又瞥向了門外:“外面的那個……不去見見他嗎?”
“你還有十三分鐘保留清醒的時間,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機(jī)會了。”撫平袖子的簫無心若有所指地道。
她必須將人送走,不論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這名女子,如果一時心軟放任了女子繼續(xù)保持這個狀態(tài),就算她不做,也會有別人做!
即時……
就真的一點(diǎn)希望也沒有了。
女子有些驚訝地捂住了嘴:“工作是什么?”
簫無心:你都不知道工作是什么,那你驚訝個什么?!
“幫人做事簡稱工作,而我就不同了,別人的老板是人做完了這份工還有一份工錢拿,我的老板是天,不管吃喝不管睡覺,沒有工錢拿還要自己倒貼錢。”
沒有三險(xiǎn)一金,危險(xiǎn)指數(shù)卻直線上升,從未有一刻掉下來過。
“我就不去見他了,如今他已記得不多,在他找到那個畜生殺害后我便在第一時間抹去了部分記憶,也不必……”女子有些在意地?fù)嵘献约旱哪槪黠@有些落寞地道:“我不想嚇到他。”
她現(xiàn)在的模樣一定很可怕,究竟過去了多久,她已經(jīng)不記得了。
江兒還活著,是以另一種方式活著,她也很高興。
“他想見你。”
簫無心嘖了一聲,搖了搖頭。
所以就說吧,想想就好了。
“過來,我只幫你們這一回,你要是能投胎轉(zhuǎn)世一定要記住我的大恩大德,別的不需要,有錢有吃的記得我就行。”簫無心愁了,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需要去維修一下,自己打自己臉是什么操作。
女子依言走了過去。
她不知道簫無心要做什么,但這小姑娘看著挺熱心腸的,應(yīng)該不會害她。
幾分鐘后,簫無心滿意地收回手,翻手變出了一個鏡子:“喏,你覺得怎么樣,我手藝好吧!”
女子驚奇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摸著那張白皙完美無瑕的臉,眼眶微微泛紅,看著已與常人無異的她抽了抽鼻子,朝著簫無心深深彎下了腰。
還在嘚瑟中的簫無心一回頭,視線撲了個空,往下移:“?”
“姑娘大恩,阿嵐來世做牛做馬也難以報(bào)答,謝謝姑娘!”
“……我很閑,你可以當(dāng)我沒事干吃飽了撐著,用不著這么隆重。”這樣她真的會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可實(shí)際上就是施展了個幻術(shù),然后在別人的臉上造作捏臉而已。
女子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淚花,柔和的笑容靜靜綻放。
……
母子兩人的見面稱不上有多感人,因?yàn)檫@兩人壓根就沒有相認(rèn)。
阿嵐是個懂分寸的女子,她知道此時相認(rèn)的話只會增加自己孩子的痛苦,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認(rèn),只要好好的她便無憾了。
所以當(dāng)江兒追問她是誰的時候,阿嵐只是留戀地?fù)崦念^,眼中流淌著一絲柔光:“以后,你會知道的,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相信當(dāng)江兒知道的那一刻也就長大了。”
“姑娘,拜托了。”阿嵐起身朝簫無心微微彎腰。
而懶骨頭到還需要搬著椅子坐在旁邊打哈欠的簫無心,瞬間從椅子上起身,快到讓人看不清她的動作。
但很顯然,她是在避開阿嵐的鞠躬,并且這會兒心情有點(diǎn)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