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話里,我們知道局里運來了一具無名女尸。
趕到驗尸間,女尸已經停放在解剖臺上了。從樣貌上看,她最多不過20歲。
女孩是在當天凌晨四點于一間酒吧內被發現的。當時她就坐在角落的沙發里,所有人都以為她只是玩的太累睡著了。
而當酒吧打烊時,服務員才發現這女孩已經沒有了呼吸。
從這個女孩的隨身物品中,辦案人員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東西。根據第一現場推測,她應該是死于吸毒過量。
而我,則也抱有同樣的猜測,并準備通過我的工作來對其進行驗證。
蘭京市是國家一線城市,繁花似錦,燈紅酒綠。夜生活已經成為了蘭京市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當然,在這京華煙云的背后,也有滋生的糟粕。
毒品便是其一,同樣也是每個發達地區的頑疾。是以任誰看到這個猝死在酒吧中的女孩,都會以為這又是一個涉世未深卻又因好奇心無端枉送了性命的孩子。
她平躺在解剖臺上,剝去了所有衣物,露出青春但卻已無活力的軀體。對于這樣的艷尸,我見得多了,是以她現在的樣子并不能引起我的任何生理反應。
“表皮柔軟富有彈性,肌肉松弛。死亡時間應該在1小時以內。”我按了按女尸的胳膊,發現她還未完全僵硬,且手指移開后,我按壓的位置仍保留著明顯的小坑。這種現象只有新死之人才會出現。
人死亡后并不會立刻變得僵硬,而是會在1至4小時內逐漸出現尸僵現象。在此之后,尸僵現象逐漸消失,尸體會重新變軟。
這具女尸的現象,絕對不是死亡四小時后重新變軟的。因為四小時過后,尸體上會出現尸斑。而這具女尸的身上卻沒有。
我又活動了一下她的肘關節,靈活而不僵硬,伸展后完全沒有因血液徹底固化而造成的血管破裂。這更驗證了我的猜測,她應該是在凌晨3點以后猝死的。
由于昨夜太瘋狂,起的又太早,我有點犯困。正當我想要草率的記錄下死亡時間時,任雪卻阻止了我。
“你仔細看她的眼睛。”她指著女孩的眼皮說道,“這尸體有古怪。”
我說過,任雪的解剖學造詣很有可能比我還要精湛。很多時候,死者身上一些被我忽略的細節,都會被她一針見血的指出來。也正是因為如此,一些懸案的破解線索,被她抽絲剝繭般的從尸體中暴露了出來。
因為她不是法醫,所以這功勞由我代領。每當聽起同事稱贊我火眼金睛時,我都會默默感謝這個在背后支持我的女子。
既然任雪說女尸的眼睛有問題,那就一定有問題!
看到女尸的眼瞼緊緊的閉著,我終于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她眼皮的肌肉竟然沒有松弛!
撥開眼瞼,一股泛白的渾濁液體從女尸的眼眶中流了出來,而那眼眶中哪有什么眼球,竟是一個黑洞!
“她的眼睛呢!?”我驚訝的說道,“被人挖走了?”
“不是……”任雪的雙眼開始放出興奮的光芒。她戴上醫用橡膠手套,直接越過了我開始擺弄這具尸體。我很識相的讓開了。
她才是驗尸間里的主宰!
“眼球破碎,玻璃體已經液化,并伴有腐爛跡象。”任雪專注的說道,“死亡時間兩周以上才會出現這種現象。”
隨后,她扒開女孩的嘴巴,我只看到一些米粒大小的東西在不停蠕動。我知道,那是蒼蠅的幼蟲,也就是蛆!
“體內已生蛆,推測有嚴重的腐爛。死亡時間……三周以上。”任雪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她專注的檢查著女尸的每一個部位,仿佛是在處理一件罕見的藝術品。
她低著頭,挽起的長發露出潔白的脖頸,性感而不失莊重。
她的腿筆直而修長,在高跟鞋和筒裙的襯托下更顯高挑。
她的手腕上還印著淡淡的淤痕,那時昨夜與我翻云覆雨時被手銬緊緊鎖住而留下的。
看著她這個樣子,我著迷了。在前幾天驚魂的刺激下,在看著臺上冰冷的尸體而激起的一種珍惜現在的心理中,我從后面輕輕的抱住了她,抱住了這個我絕對不能失去的愛人。
“我決不會要孩子。”我在心里發誓,“哪怕江上村那個有父無母的詛咒是假的,我也絕不會冒這個險而失去你。”
“別鬧。”被我攬住腰,任雪輕聲嗔道,并回過頭親了一下我的面頰,“等我干完活。”
好吧,我等你,等你干完我的活。
我笑著退在了一旁。
“從表面上,我無法確定死亡時間。”任雪操起手術刀,在女孩的胸前和腹部劃了個丫字,“我需要解剖,你來記錄。”
好吧,我才是你的助手。對于任雪的技藝,我是十分佩服的。她的手很穩,而且精確到毫厘。我想如果她真的經受過醫學院的專業訓練,她一定可以成為世界聞名的外科醫生。
女孩的腹腔被打開了,露出了里面焦黑的內臟。
“怎么會這樣?”在看到里面的情景時,我驚呆了。我從沒見過有什么人死后,內臟會變成這樣!
“只有一種可能。”任雪沉思道,“吃過烤牛肉嗎?”
聽到她的話,我也意識到了這種可能性。但……
“怎么可能!?”我叫道,“她的表皮沒有任何損傷,但內臟怎么會被火燒焦!?”
“也許……”任雪有了一種我從來沒想到過的推測,“這是她自己體內的熱量失控引起的。”
“自己體內的熱量?”我知道人體內產生熱量,或者說能量的單位是細胞內的線粒體。但線粒體的能量怎會如此巨大?可以將自己烤熟?
而且,就算是這樣,又怎么可能造成尸體表面幾乎完好無損,而體內卻一片焦糊?
沒有理會我的疑惑,任雪拿過來一盤骨鋸。看到她輕輕的在女孩頭顱上劃了一圈,我意識到,她是想看看女孩的大腦是否也已被燒糊。
大腦沒有被燒糊,確切的說,這女孩沒有大腦!
在血淋淋的顱腔內,任雪用鑷子夾出了一枚小小的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