嵢州西門,駐扎于大渝邊境的淮南鐵騎軍營。
祝念今天很不高興,他自從接管淮南鐵騎統領之位以來從來沒這么生氣過。
因為今天傍晚,他的軍營里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如果換做是別的什么人,光是擅闖營地這一項罪名就足夠殺頭了,但這兩個人不一樣,他們一個是淮南王的世子爺,一個是世子爺的世子妃,他都動不得。
不光如此,他還得放著好好的兵不去練,專門在自己營帳里設宴招待這兩個小祖宗。
不為別的,就因為對方是李霄的兒子和兒媳婦。
而他還沒有跟李霄撕破臉。
“不錯,好酒。”李遠悠閑地坐著,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在他邊上是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葉夢璃,估計是前者來時稱她為娘子的緣故吧。
“世子爺不愧是王爺后代,當真是豪邁。”祝念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這可是他珍藏多年的酒,今天給這小子喝了快一半了。
“那是,本公子可是嵢州出了名的海量。”李遠抓起一只雞腿啃了一口,又大飲一杯。
“你少喝點。”見到他一直這樣大喝大吃,葉夢璃有些看不過去,小聲勸解道。
“去去去,本公子跟祝大統領在這,哪有你說話的份?”李遠擺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揮手道,紈绔之氣盡顯。
“你!”
“你什么你,帶你來是來侍奉本公子的,不是讓你來發世子妃脾氣的,若是你當不好這個世子妃,本公子可以讓別人幫你當。”李遠大大咧咧的訓斥道,言語之間盡是不屑與鄙夷。
“好,好!”葉夢璃頓時咬牙切齒,她雖然知道這家伙是在演戲,但還是給氣到了。
“世子爺,世子妃說的并無道理,酒雖好卻也傷身。”一旁的祝念也看不下去了,開口幫腔道。
他實在替葉夢璃感到不值,怎么年紀輕輕跟了這么個紈绔。
他們軍中男兒,雖然各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但鐵漢也有良心與柔情,像李遠這樣嫌惡自己的發妻,他實在看不慣。
“沒事,大統領,別聽她的,咱們繼續喝。”
“女人懂個什么,那就是小爺的衣服,想換就換,要多少有多少。”
對于前兩人的勸誡,李遠似乎并不放在心上,隨后端起杯子又大口喝了一杯,直到桌上的兩缸酒即將見底。
見狀,祝念的嫌惡之色更濃。
“不愧是李霄那混賬的兒子,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惡心。”
李遠一邊喝,一邊用眼角余光盯著祝念,見到后者這跟吃了耗子一樣的表情,內心忍俊不禁。
這才剛開始就受不了了?
那接下來怎么辦?
“祝統領,不瞞您說,這次本公子是偷偷瞞著我父王出來找樂子的。”李遠剛放下酒杯又掰斷一根兔腿,一邊吃,一邊嘟囔著說道。
他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他過來軍營的事,李霄是不知道的。
“呵呵,世子爺可真是調皮,找樂子找到我們這兒來了。”祝念呵呵陪笑道。
但李遠知道他這是在陰陽怪氣。
“是呀,這軍營好吃好喝的那么多,不像在王府,每天要被逼著練功。”李遠環顧營帳四周,似乎滿意的點了點頭。
“本公子決定住下了,先玩個三天再回去。”
“世子爺,這不太好吧,這是本統領的營帳。”祝念嘴角抽了抽,差點想罵娘。
“切,區區一個營帳而已,祝統領不會如此小氣吧。”李遠吃飽了,打了個飽嗝,靠在椅子上慢慢搖晃著腿說道。
此時他的樣子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當然不會!”祝念一字一句的說道。
隨后他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冷靜,冷靜,還不到時候,還不到時候。”
祝念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自己。
李遠哈哈大笑,他很滿意前者的回答,隨后起身伸了個懶腰,看著漸漸昏暗的天色說道:“本公子今天跟夫人趕路累了,若是祝統領沒什么事,咱明天再見吧。”
言外之意竟是反客為主,開始趕人了。
“那祝世子爺晚安,小的這就退下。”祝念拱手,還特地把“小的”那兩個字咬的很重。
但李遠故意裝出一副沒聽懂的樣子,隨意揮了揮手道:“下去吧。”
祝念聞言臉色僵硬,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自己的營帳,看樣子氣得不輕。
祝念走后。
李遠立馬恢復了以往的正常模樣。
他先是清洗了下油膩的雙手,然后坐下運功,將攝入的酒精全部用玄力排出體外。
片響過后。
“看來祝念還沒做好跟那老東西撕破臉的準備,我們走丟的消息也沒傳到這邊來。”李遠緩緩說出了目前可以確定的兩個情報。
“那么接下來我要試試在我繼續挑釁的情況下,祝念什么時候會忍不住會對我下手。”
“只要對我動手了,就代表淮南鐵騎已經打算跟李王府徹底脫鉤,我們也能進行第二步了。”
李遠沉思,現在的問題就是祝念一定會派人到嵢州李王府向那老東西告他的密,說你兒子李莫遠跑到淮南鐵騎軍營來作威作福了。
所以他必須得用最短的時間測試出祝念的底線,以及摸清其他幾位統領的意思。
“但這么做對嗎?會不會起反效果?”李遠還是有些不確定,他準備問問葉夢璃,多個人的看法參考一下也是好的。
他如今的行為無非就是測試淮南鐵騎這邊到底有沒有對付李王府的想法,他不想看見到時候自己劍指嵢州,結果手底下還存在著首鼠兩端的人。
“夢璃?”李遠目光看向身旁那俏麗的人兒,怎么叫她沒動靜。
“憶筎?”李遠繼續呼喚。
“小九?”
“喂,傻了嗎?”李遠用手在葉夢璃面前揮了揮。
誰知后者還是嘟囔著嘴,一言不發。
“我可愛的公主殿下,你不會真生氣了吧?”李遠輕撫額頭問道。
“不敢,妾身哪敢惹我們世子爺生氣呀。”葉夢璃冷冷的回道。
見到她這樣子,李遠哪里還不明白,他這確實不小心捅到了炸藥桶。
“都是演戲而已,為了騙祝念,沒跟你提前說,真是對不起。”
李遠解釋道,但他以為按照雙方長久以來的默契,不用特地提醒,這丫頭應該也知道自己是在演戲的。
剛剛那一出,其實是李遠在發現自己跟葉夢璃從李王府失蹤的消息居然沒有傳到軍營這邊,所以才臨時起意決定的,事先他們二人并沒有串通過。
“也許夢璃先前擔心我喝酒太多是真的,而我卻反罵了回去,確實不妥。”想到這兒,李遠的心頭一暖并帶有一絲絲歉意。
他蹲下身,伸手握住葉夢璃的小手,輕聲說道:“哥保證就這一次,以后再預謀些什么,一定提前讓你知道,也不隨意酗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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