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茹拎著醫生開的一堆藥，和李海華一起離開了醫院。
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堆積在空中的厚重烏云讓上午看起來像傍晚，風中刺疼皮膚的寒意在宣告著冬天不斷臨近的腳步。
陳婉茹原本就是偏寒的體質，失血后更容易覺得冷，她裏緊了外套，縮起脖子。
這時，一股溫暖的白色霧氣貼近她的臉龐。
陳婉茹一抬頭，看到李海華把一個熱騰騰的烤紅薯遞到她面前。
“拿著，暖暖手。”
或許是太久沒有被人如此關心了，陳婉茹心中微酸，禮貌地笑笑，說聲，“謝謝。”
“嗯。”李海華應了一聲，像只忠誠的大狗，沉默地走在她身邊。
走出了一段距離，凍僵的手恢復了知覺。陳婉茹突然發現，身邊的李海華……走得很慢，是在配合她的腳步，而且他站的位置，剛好替她擋去大半的寒風。
不會吧？
陳婉茹大感意外，偷瞄身邊的少年。
她的個子只到他肩膀，兩人站得很近，從陳婉茹的視角看過去，少年的胸膛比印象中更寬闊。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氣息，讓她心跳控制不住地有些快。
昨晚，陳婉茹受傷昏倒。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急診室里。
她以為那個古怪的少年肯定已經離開了，能把她送到醫院已經夠意外了。畢竟，對方一副急著要去尋找失物的樣子。
所以，在病床邊看到守著她的李海華時，她真的嚇了一跳。
“我叫陳婉茹，你呢？”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
“李海華。”少年說。
他斂去了目光中的警惕和敵意，黑色的眼睛沉靜如深夜的大海。那幽暗的目光中和了他過于冷硬的面部輪廓……讓他看起來有著超越年齡的堅毅、沉穩、可靠的感覺。
陳婉茹突然有點心煩意亂，她發現……他竟然是她會心動的類型。
“我還以為你走了呢。”陳婉茹不敢再看他，低下了頭。
“我是在哪里昏倒的？”李海華答非所問。
陳婉茹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守著她原來是為了這個問題。
“稍后我帶你去。”她努力擠出了笑容。
所以，事情就變成了現在的局面。
陳婉茹很少和男性并肩走路，而且被對方無言地照顧著，她很不爭氣地面龐發熱。
搞什么！對方只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啊！
而她已經是二八年華的老阿姨了……
想到年齡，陳婉茹不禁又心酸了。
能擺脫張凱迪是好事，但老媽的逼婚攻勢恐怕不會因此止步，反而會變得更瘋狂吧？
可是，幸福和婚姻到底哪個更重要？
只是為了結婚而勉強去結婚，根本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吧？
陳婉茹無數次想問問媽媽，她的人生幸福嗎？
但，這或許就是所謂“代溝”吧。
在母親眼里，幸福是種奢望。所謂人生，就是按照多數人選擇的路，一步不錯地走完就行了。
陳婉茹輕輕嘆了口氣。
李海華看她一眼，“頭還疼嗎？”
“沒，沒有。想到些私事。”
然后，又恢復了沉默。
喧囂的街道遙遠的像異世界，陳婉茹希望腳下的路能延伸到永遠。
但事實是殘酷的，河岸很快就到了。
陳婉茹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馬路牙子，“那天晚上，我就是在這里發現你的。”
“嗯。謝謝。”李海華說完，低頭在地上尋找起來。
灰黑色的路面很干凈，一覽無遺，并沒有什么像紅色貝殼的東西。
李海華不死心，沒放過一處可能的角落，他翻開所有大大小小的遮擋物，一路向著清水河找去。
到了河邊，他毫不在乎地走進冰冷的河水，撥開深深的蘆葦叢，不時伸手向下摸。
陳婉茹看著他專注的模樣，不由十分好奇，那紅色貝殼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對他如此重要？
一陣冷風刮過，高高的天穹上飄落下冰冷的雨滴，風聲嗚咽，雨滴轉瞬變成密集的雨絲，在河面是擊起層層漣漪。
“李海華，下雨了，會生病的，雨停了再來找吧。”
陳婉茹忍不住大聲喊。
李海華抬起頭，有些意外她竟然還留在這里。
看看烏云密布的天空和雨絲，他大步走上河岸，脫下外套，搭在陳婉茹纏著繃帶的頭上，“我送你回家。”
“謝謝。”
陳婉茹禮貌的笑著，心里卻發出痛苦地呻吟……
住手！別再這么溫柔體貼了好不好！
她激烈的心跳，簡直連吵雜的雨聲也遮擋不住，已經響得全世界都能聽到了。
……
公安局的大樓里，沈天德和臨時搭檔張皓亮，將配合天眼系統查到的資料帶回了刑警隊。
雨點被寒風裹挾著，“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濺起的水花連成了片片水幕，使室內和屋外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周愛國看到兩人歸隊，皺起濃眉問：“有發現嗎？”
張皓亮眉飛色舞，“重大線索，我覺得，案子已經破了一半了！”
將幾分打印出來的資料放在辦公桌上，兩人向圍過來的同事們介紹。
“我們在幾個主要街道路口的監控發現過小雅，追蹤到她入住過的賓館——帝豪國際。”張皓亮說著，吹了聲口哨，“五星級賓館，厲害吧！有錢人啊~”
“很幸運。”沈天德笑著說，“賓館的管理很嚴格，對客人進行了細致的身份登記。和小雅同時入住的，是這個男人。”
沈天德指著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
“他叫李海斗。從體型判斷，就是被害人。”
“這個人，查過了嗎？”周愛國問。
“當然。“張皓亮得意非常，“這人是古董圈出名的文物販子，出沒于全國各大城市，手上有大量來歷不明的宋、明兩代古董。怪不得這么有錢。”
“盜墓賊？”周愛國問。
“沒有證據。”沈天德搖搖頭，“根據業內專家判斷，他手上的文物品相極新，并且沒有長期埋在地下的特征，懷疑是從古代沉船打撈出來的。”
“如果專家的判斷沒錯，那么這個李海斗，手上很可能還有未出售的文物。他被殺極有可能與此有關！”周愛國滿意地點點頭，“接下來，我們就向這個方面調查。”
沈天德沒有反對周愛國的推斷，但心中卻藏著一個疑點。
后來，他仔細回憶和小雅接觸的情景，女孩有句古怪的話讓他相當在意。
【我哥哥要是有你一半好看……事情就不會這樣了……】
李海斗被殺，和長相有什么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