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
詛咒?
沈天德聽不懂了,“什么意思?”
吳勁松抬頭看他一眼,露出一個凄慘的苦笑,“反正,我就算說了,你也不會信……”
沈天德從這句話里聽出了故事。
“我相信。”
沈天德很誠懇。他突然想起了周乾,上一個對他說這種話的人就是小半仙。自從認識他,沈天德連鬼都親眼見過了,再離奇的事他都有信心接受。
“因為,你是很認真在煩惱,我看得出來。”沈天德說。
吳勁松鼻子又酸了,也許是他已經獨自煩惱了太長時間,太渴望傾訴,他把埋在心里的那段詭異的經歷說了出來。
“大概半個月前,我在操場值日……”
……
放學后的校園很安靜,學生走了個七七八八,花園邊的走廊上,只剩吳勁松奮力揮舞著掃把。
這條路落葉多,打掃起來最麻煩,吳勁松心里不爽,一邊拎著掃把干活,一邊心里咒罵組長重女輕男,總把男生當畜牲使喚。
好不容易掃成一堆的葉子,風一吹又飛了,吳勁松惱火地追著樹葉使出了一通瘋魔掃把。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
“吳勁松!吳勁松!”
“誰啊?”
吳勁松沒好氣地轉過頭,只見灌木叢旁,站著一只像是老鼠的動物。
說是老鼠,它的體型卻比普通的老鼠大上一圈,毛皮是油光發亮的白色,但也不是倉鼠。
“吳勁松。”
怪鼠上肢人立,小嘴張開,那個尖利的聲音,清清楚楚是從它嘴里發出的。
“你……會說話?!”
因為太過驚訝,吳勁松甚至忘了害怕。
怪鼠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嘴角微微抽動,竟然……像是一個惡趣的笑容。
“吳勁松迷戀李雪茹。”
“你……你怎么知道!”
吳勁松頓時覺得這個世界都不真實了,真是活見鬼了。
怪鼠肥短的下肢左右跳躍,揮舞著小爪子,像唱歌一樣尖聲叫著。
“勁松勁松,情戀豆蔻;襄王神女,巫山云雨。”
吳勁松一開始沒聽明白它唱的什么意思,只是覺得這只情形太詭異了,握緊了手里的掃把,猛的撲過去,朝著怪鼠當頭揮落。
他想把它捉起來,仔細研究看是個什么怪物。
但那怪鼠異常機靈,察覺到吳勁松的意圖,轉身躥進身后的樹叢,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吳勁松分開樹叢,找了半天連根白色的鼠毛都沒找到。
“怎么回事?白日夢嗎?”
那天晚上,吳勁松像往常一樣睡下,就開始做夢了。
夢里,暗戀的女神李雪茹穿著薄如蟬翼的古裝長裙,對他露出誘惑的笑容。
少女白嫩的手臂和修長的大腿細嫩如脂,像蛇一樣纏繞上他,嬌艷的紅唇微啟呵氣如蘭,對他傾訴著露骨的愛語。
吳勁松只是個純清的少年仔,哪有什么柳下惠坐懷不亂的定力,面紅耳赤撲倒女神,胡天黑地的一翻亂來。
醒來后,吳勁松對著留在衣物上的罪證,既愧疚又感到小小的甜蜜。
然而,當他換好衣服,重新睡下后,相似情景的誘惑又出現了……
整個晚上,同樣的夢境反反復復,吳勁松都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回。
第二天早上,吳勁松醒來時筋疲力盡,生平第一次睡覺這么累。
他爬下床,看到鏡子里掛著兩個黑眼圈的自己,突然想起了那只怪鼠。
【襄王神女,巫山云雨。】
吳勁松明白那兩句歌謠的意思了。
難道,做了整晚的春夢,是因為那只怪鼠?
吳勁松不相信。
第二天晚上,同樣的情景在繼續……
第三天……
第四天……
初時帶著些許甜蜜期待與少許罪惡感的春夢,漸漸變成了令吳勁松痛苦的誘惑。
雖然害怕、不安,但是,當夢里日漸妖艷魅惑的女孩向他發出邀請時,吳勁松還是一次次向欲望屈服了。
吳勁松覺得自己簡直就像《紅樓夢》里的賈瑞,明知道不該沉溺于風月寶鏡中的紅粉佳人,卻無法抗拒其誘惑。
尤其當身體健康出現明顯的惡化后,吳勁松更是恐懼,也許……
他也會像書里的賈瑞一樣,在夢境中與心愛的女孩抵死纏綿后,精盡人亡。
……
“我好害怕……可是……太丟臉了,我怎么好意思問別人,就算說了,也不可能有人信。”
吳勁松擤了把鼻涕。
他在講述事情時,并沒有看沈天德。
他根本沒有指望萍水相逢的小警察會相信這個荒誕香艷又詭異的故事,他只是單純在傾訴。
沈天德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巾遞給他,“我明白了。我會幫你想辦法。”
“你……相信?”吳勁松愣住了。
沈天德點點頭,一本正經。
“其實,我最近也經歷了一些無法解釋的怪事,認識一個對這方面比較了解的人,也許他知道那只怪鼠是什么。”
“真的嗎?”吳勁松半信半疑。
“總之,你先回學校上課吧。”
沈天德掏出口袋里的筆記本,寫下自己的名字和聯系方法,撕下這頁紙,交給吳勁松。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有什么問題及時找我。怪鼠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
吳勁松收下紙片,遲疑著向學校走去。
而這時,沈天德的呼叫器響了,110總臺布置下任務,他接通電話,走向自己的小電驢。
不管怎么說,看來,要再去找一趟小半仙了。
沈天德挺期待。
……
放學。
周乾離開校門沒走多遠,“呼”,一輛警用電動車帶著風聲掠過他身邊。
“你小子,就屬你溜得快。”沈天德停車攔住他,氣喘吁吁。
他剛處理完一起民事糾紛,當事人是兩個犟脾氣的大媽,誰都不肯讓步,耽誤了不少時間,差點沒堵住周乾。
“說說,除了在學校門口逮你,我還能怎么找你?”沈天德問。
周乾猶豫了一下,把家里的電話告訴了他。
沈天德掏出小本子記好。
“有事?”周乾問。
沈天德沒回答,笑嘻嘻地反問,“想吃什么不,我請你。”
周乾一皺眉,“免了。無事獻殷勤……”
后半句省了,讓沈天德自己領會。
“說什么呢!”沈天德給了他一巴掌,“警察哥哥找你,會那個啥那個啥嗎!”
“反正不是好事。”周乾翻白眼,指指沈天德依舊漆黑如墨的印堂。
沈天德嘿嘿干笑,倒是沒反對。
在街邊飲品店買了杯熱茶,周乾喝著,聽沈天德講起了怪鼠。
“會說話的白老鼠,該不會修煉成精的妖怪吧?”沈天德問。
“大概……是魃鬼。”周乾說。
“鬼?!”沈天德乍呼,“老鼠被鬼上身了?”
周乾搖搖頭,解釋道:“魃鬼,因淫習宿業,遇風成形。現身于人間道時,常會化形為預言兇兆的色禽淫獸。”
“原來如此。”沈天德又長見識了,“話說回來,怪鬼、癘鬼,現在又來個魃鬼,你們學校……是鬼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