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決定讓車開出一個上午,然后在沙漠里呆到第二天中午,再開車返回,估計晚上就能到家,這樣家里人不會過分擔心。他們臨來時加了滿滿的一箱油,這種吉普車加滿油后在平坦的公路上可以連續跑六百公里,即便在這軟綿綿的沙漠上,怎么也足夠行進四百多公里。而他們來回的行程預計只有三百公里左右,所以他們不用擔心汽車的燃料不夠。他們帶了幾箱礦泉水,還有很多面包、餅干、香腸等食物。維持水分和營養補給可達五天。
一路上,他們有說有笑,時而嬉鬧,時而高歌,好不暢快。吉普車雖然速度不快,但也能感到一絲清風栩栩從車窗掠過,毒辣的陽光烘得車身滾燙,也沒有讓他們感到燥熱和煩悶。他們終于可以在這浩無人煙的大漠里享受一下清凈、開闊,沖淡一下城鎮的喧囂和煩惱。
楚妍拿著手機不停地向外面拍照,中秋警告她省著點用,別到了關鍵時刻就沒電了。
閑談中,他們看見沙漠深處與邊緣有很大區別。這里沙丘起伏,形狀各異,簡直就是山巒、海洋和浮云的縮筆,比想象中要美麗得多。明知騰格里沙漠綠洲無數,景色綺麗,卻不滿足于那種早為人知以及人為雕飾的凡庸,貪婪的希冀發現新的大陸。
興隆想起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中敘述的世外桃源。于是他又慢聲拉語的對大家說:“我說兄弟姐妹們,古人云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如果我們能在大漠里找到一片世外桃園那該有多好啊!”
老三的男高音又響在興隆的耳邊:“想的還挺美,騰格里沙漠里幾乎沒有了鮮為人知的東西,你說的世外桃源就是那幾處有名的旅游景點,咱們能碰到的可能是枯死的植物殘骸和渴死的動物尸骨。人家是順著小溪找到世外桃源,你就只有踩著沙山去尋找了。就你那兩下子,對著一處枯燥的景物可以畫到胡子發白,你能想象出什么好景色來?”
聽了老三的話,興隆很不服氣,瞇起眼睛故作神秘,語調很慢但極具穿透力:“別小看我這兩下子,我的想象力很豐富,說起話來也是滔滔不絕。”
中秋、楚妍和小玉此時也都來了興趣,同聲說道:“那就展示一下你的想象力。”
“哼,別不服氣。”興隆想了一下又慢慢說道:“我想象的‘世外桃源’和陶淵明的意境不同。在大漠里有一片綠洲,那里有青青的碧草,藍藍的溪水,歡快的羊群,還有各種高高大大的神奇植物以及闊大的莊園或別墅。我們白天躺在草地上,身邊水流潺潺,彩蝶飄飛,闊大的植物葉幔遮住火辣辣的陽光,空氣里刮著絲絲涼風,到處彌漫花香鳥語。夜晚的房間,燈火通明,絲竹聲聲,彩霧繚繞,一座座堆得像山一樣的書籍,漫畫任我們肆意瀏覽。累了,倒在掛起的絲織懸床上輕輕擺動,伴著那優美的音樂享受甜甜的小憩。渴了,順手摘一些從外面延伸到室內掛在屋頂的水果,舀一杯依依噴涌的清泉。困了則穿一身薄薄的睡衣,倒在下有溪水流過的竹骨覆沙溫床上,聆聽浸人心脾的叮咚聲緩緩進入夢鄉……”
“哇,太有詩意了。”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長著一雙始終含笑的眼睛,說話既有黛玉腔又有音樂旋律的小玉伸出雙手拼命地拍了起來,可她的巴掌根本就拍不響。
“那我們就可以在這里繁衍生息了,不過少了一個女孩,不夠分配。”開著車的中秋依然不忘打趣,總也改不了他那種頑皮的大男孩性格。
“咣”的一聲,坐在前面副駕位置的楚妍抽出左手在中秋肩膀上猛捶了一拳,盡管她力氣不大,中秋還是故意“哎吆”一聲。
“別別別,反正遲早都要娶妻生子,有這么好的地方,誰還愿意回去啊!”中秋雖然未感疼痛,還是用手撥開了楚妍的手。
后排座的老三聲音又提高了些,字正腔圓,聽起來和他瘦小的體格很不相稱:“我說興隆啊,半年不見,你那夫子味道沒改,腦子里卻無端地生了那么多浪漫,你不能把那個世外桃源說得恐怖點兒,饞得中秋都要在這成家了,回去后怎么向他的父母交代啊1
興隆仍故作神秘,瞇起雙眼得意地說:“孔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學問就是學問嗎,這可不是裝出來的,你們服氣了吧,我還沒有說完。我有導爆類情景沖動型性格特點,給你們解釋一下,是我自己總結的。‘導爆類情景沖動’就是當人們自身具有強烈表達欲望的時候,他所學的知識和他一段時間以來的所見所聞,就一股腦兒的全部涌現在腦海。條理清晰,層次分明,口里不斷說話的時候,思維深處還有數量眾多的后備詞匯在那里躍躍欲試。就像足球場邊那些準備出場的替補隊員。當然,這種強烈的表達欲望是受身邊的情景驅動,有某種意識引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