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清開始往下落，在低空飛行，岳靈素再次開口，很輕的說道：“湖湖邊。”

她記得，那張羊皮紙應該是被釘在了湖邊的樹上或者是湖邊的山洞里面，當時她真的是毫不在意的，一點點都不在意，所以根本記不清楚了。

希望，死之前，能看到袁新宇最后留給她的話啊。新宇，你會怪我嗎？如果不是當初，我一時沖動殺了那個人，我們，就不會走到今天。

她還記得，袁新宇最開始跑過來的時候，眼中，是慢慢的驚喜，很開心跳躍的樣子，跟平常的他有些不同的樣子。

他的臉紅撲撲的，還有幾分興奮，可是，看到她身下的尸體，那些潺潺的血跡，袁新宇眼中的所有光芒都霎時間暗淡了。變的灰敗絕望。

是她讓他失望了對吧。

他當時，是為什么，那么開心呢？

她很想，很想清楚的知道，那個時候，他在想什么，他要告訴她什么。不過，恐怕再也沒辦法聽他說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會來到同一個世界。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她。

蓮清已經落到了地上，旁邊，就是清澈的湖水。朵朵也帶著阮云霄很快落了下來，看著四周。

蝴蝶谷還真是一個好地方，一看就是跟碎石山完全不同的。

這里綠樹成蔭，芳香陣陣，有山有水，景色宜人。真是很漂亮的景致啊。

岳靈素是在這里和心上人認識的嗎？那么，也很幸運啊。

岳靈素的嘴角揚起了笑容，微笑著看著這一切，這里，還跟以前一樣啊，這么安靜美麗動人，仿佛沒有過那些血腥的過往。

只留下了幸福和快樂。

蓮清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岳靈素口中說的什么羊皮紙，于是奇怪的低頭問她：“你確定是在湖邊嗎？到底在哪里呢？”

岳靈素虛弱的抬頭四顧著，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了，她有些看不清楚了。腦海中飄飄蕩蕩的，都是那張羊皮紙。

當日，袁新宇死的時候，費力的伸手掏入懷中，拿出來的羊皮紙，那個，被當時的她直接忽視了的羊皮紙。也許，也并不是完全忽視，不然她也不會現在還能想起來。那時，她也有幾分害怕的吧，怕上面寫著什么她無法忍受的事情，怕他一次次的說那些絕情的話語。

但是現在，即使絕情的話，即使那些話會讓人傷痕累累，她都不在乎。她都想知道。因為她知道，袁新宇在說著要殺了她的時候，再說著他們之間再無可能的時候，他的心，可能比她還要痛的多。

袁新宇，這個名字，她好幾年了都不敢在心里想起，頂多午夜夢回的時候，會出現他面孔模糊的臉。看不真切。

不過這一次，袁新宇在她的腦海中無比的清晰，岳靈素似乎看到，他在對著她揮手，在對著她笑了。

“啊，我看到了。”蓮清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聽到了，但是，她努力的想要大睜著雙眼，卻什么都看不到，朦朦朧朧的，只是感覺，有人在呼喚著她的名字。

新宇，是你嗎？原諒我，讓你一個人，孤獨了那么久。

岳靈素體內的力量開始迅速的流失，她憑著心口的那股頑強的信念，已經支撐的夠久了，如今，再也支撐不住了。

她最后，只能默默的說著：“新宇”

時隔了這么多年，她終于能，親口說出他的名字了。新宇

岳靈素的手垂了下去，落在了身側，頭也歪了過去，完全沒有了氣息。

朵朵不用把脈就知道她一定死了，剛剛瞳孔都已經渙散了。

只是，那張羊皮紙，她到底也沒能看到上面寫得字，也沒能知道，當初袁新宇死的時候想要對她說的話。

蓮清是在附近的一個山洞里面找到的那張羊皮紙，那個山洞里，還有一具白骨，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個小姑娘。

岳靈素在殺死那個小姑娘之后，就再也沒有踏足過蝴蝶谷了。

那張羊皮紙被匕首狠狠的插在了墻壁上。蓮清將它拿了下來。也將岳靈素放到了地上。

阮云霄走過去，也看了看那張羊皮紙。

那張紙最開始寫的就是：靈素，吾妻，今犯罪與天地，望玉帝仁德，感念召恩

里面洋洋灑灑寫的大約是靈素已經犯下了罪行，這是不爭的事實，雖然無法饒恕，但是，他愿意陪她一起承擔，他此時起誓，希望天上的仙家能夠諒解。他決心要岳靈素做他的妻子。上窮碧落下黃泉，誓言不改。

原來，從來不會說甜言蜜語也不會起誓言的他，最后的時刻說的竟然是這樣溫情柔軟的話，可是，岳靈素當時沒有勇氣知道，她害怕傷害，她選擇仇恨，也選擇了逃避。

也逃避掉了，他一直以來的愛意。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袁新宇去見岳靈素的時候，他就是想要跟她結婚的，他想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和她一起，私奔，一起在天涯上飄蕩，他已經下了那樣大的決心。

他的心中滿是歡喜。

但是，最終，他們還是只能一直一直的錯過。

那張紙的后面，還寫了一句話，是關于靈素的身世的，靈素從小就被父母拋棄了，自己一個人長大的。長大一點的時候，有一個自稱是她師父的人出現在她的生命里，但是沒過多久，這個人也在一次戰斗中拋棄了她。讓她渾身浴血，幾乎快要死掉。

岳靈素從小就痛恨別人拋棄她，背叛她。

雖然袁新宇最開始遇到她的時候，她依然可以很明媚的微笑，擁有著純凈的雙眸，但是，那些隱隱的恨意，早就在她的心里扎了根，一直蓄勢待發。

直到發生那件事之后，徹底爆發。

但是，袁新宇說，他們是愛她的。所有的事情，都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她的父母，從來沒有拋棄過她。

相反，他們都為了保護她，死掉了。這是袁新宇找到一個老樹精才知道的。他看到了那一切。

還有她的師父。確實是喜愛她的，對她很上心，被圍攻的時候，也不是逃走了，而是去尋找渡過危機的辦法，最終，他的師父將自己的靈魂附在了一個法寶上，護著岳靈素逃離了，不然，岳靈素又怎么會，最終活下來呢？

這些話，袁新宇都很想要岳靈素知道的，但是那個時候，已經被仇恨蒙蔽的岳靈素，什么都看不到。她的眼中，只有殺戮，仿佛那樣才能洗刷心中的痛。

結果，卻不過是更加重了心里的負擔罷了。只會讓她痛上加痛而已。

這些真相，可惜，岳靈素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如果，她早一點看到，早一點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這么多人保護她，關心她，愛護她，事情，都不會是這樣一種結局吧。

也許，他們也不會錯過，那么多年。

阮云霄和蓮清站在那片純凈碧藍的湖水面前，靜默不語。

蓮清抱起了岳靈素，然后用力的一拋。看著她的尸體，沉入了湖底。嘴角明明是帶著笑意的，可是那個表情卻有著說不出的哀傷。

阮云霄感嘆的說道：“原來，她這么多年來，都恨錯了人。”

總之就是錯，錯，錯。

蓮清淡淡點頭，說道：“真不知道，是該讓她知道真相好呢？還是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好。不過，她能葬在湖底，也算是了了其中的一個心愿了。”

朵朵抽泣了幾下，說道：“她，也是個可憐人吧，她心愛的人，已經不在了，我我可不能像她那樣。我要趕緊去找千幻了。”

朵朵已經將千幻放到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了。阮云霄想了想說道：“我也跟過去看看吧，現在正好無事。”

蓮清的目光落到了遠方。靜靜地，輕輕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亨

他記得，他離開阮云霄的時候，是因為岳靈素提起了元亨，告訴他最好不要連累阮云霄。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所以才跟著她一起走。

不過岳靈素最后也只是幫他治療了傷勢，并沒有說清楚關于元亨的事情。

他們這一次遇到這么多的妖精，跟元亨絕對脫離不了干系吧。

將阮云霄的血引出來，除了他還能是誰干的呢？

阮云霄推了推蓮清，說道：“想什么呢？想的出神了？我們快點陪朵朵去看千幻啊。”

蓮清聞言正了正自己的額衣襟，說道：“那那個黑熊精呢？不管了嗎？”

“啊？”阮云霄這才想起還有個人，人事不知的躺在那里呢，不知道會怎么樣，不過現在，法力高強的幾個妖怪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小妖精也大多不能動彈了。不會有什么事吧。

還要找他做流云劍呢。

“朵朵，你有什么地方要去嗎？”阮云霄急忙轉身問道。

朵朵搖了搖頭。阮云霄微笑著說道：“那正好，你帶著千幻，我們去找那個黑熊精，最后，我們在崖底匯合，好不好？”

“好。”朵朵乖巧的點了點頭。于是他們兵分兩路，各自行動起來。